唉。
崇岭愣了下，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连刚刚吃的东西是什么味儿都不记得了。
老爹顿了下，继续开骂：“还有脸回来？你他妈怎么有脸回来的！是不是染上艾滋了没处去？啊？你就该直接病死……”
都已经来了，有些事儿总是要说开的。前世他懒得解释，也不屑解释，更清楚根本解释不了。但现在他不得不解释。
都说近乡情怯，坐上出租车回家的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变得越来越熟悉，崇岭却只觉得越来越窒息。
不过这会儿，崇岭想，自己家这门儿开着是纯让人看笑话来的。
【崇岭：吃川菜吧。】
【路远琛：到了么？】
到了地方，给完车费，崇岭走下车，打量着眼前这许久不见的小平房，叹了口气。
崇岭拿起旁边筷笼里的一次性筷子，对他笑了下。
“得意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得意？”
吃完结账的时候，前台服务员笑着问了句：“帅哥，咱家米线口味不错吧？”
但路远琛什么也没说，只是道：“好，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着车班表，心想路远琛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想来情商本来也就不会差，只是在感情上太偏执、太认真，才会眼瞎的。
崇岭叹了口气，回复：嗯，在出租车上了。
这个岔刺儿。
崇岭愣了下：“是挺久的了。”
进了大门，就是个小院，院子左侧长着棵大树，小时候崇岭没少听老妈抱怨这树占位置，但也没少见她
“小伙子，好久没回来了吧。”司机大叔这时开口说话。
杂乱的记忆如同黑色的潮水，漫涌而上。
奇妙的是，他之前明明觉得这种人跟个恐怖分子没差别，这会儿再想起路远琛，却又隐隐有些佩服他敢爱的勇气。
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崇岭猜他爹这会儿应该是在干活，把手机放一边去了。于是走到旁边一家米线店里坐下，点了份招牌口味的，然后又打了出去。
……
“刚刚看你一直往外面看，但样子又不像是来旅游的，我就猜着呢。”司机笑呵呵的：“和女朋友发消息呢吧，看你一路眉头都皱着，刚刚接到消息才松开。”
崇岭闭了闭眼睛，手机振动，他低头看了眼。
崇岭笑了。
路远琛沉默了会儿，崇岭猜他大概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只回家那么一会儿。路远琛没有父母，但至少有过快乐的回忆，因此就以为其他人的家庭都该是那样的。
【路远琛：应该让司机送你的。】
【路远琛：好。】
这回行了。
怒吼的内容，前世他已经听过一回了。让他惊讶的是，明明只听过一回，还已经是前世的事情了，事到如今，崇岭却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些台词，那些话，那些辱骂和贬低……
崇岭又换了一个。
【路远琛：晚上回来吃饭吗？】
崇岭啧了一声，又换了一个。
崇岭迈腿进门的时候，感觉自己今天差不多是要把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叹气指标一下给完成了。
【路远琛：总觉得不放心。】
“……你还有脸出声！你这辱没祖宗的玩意儿！你看看你干得是人事儿吗，啊？你等着，我他妈的明个儿就去你们公司找你算账！”
崇岭怔了怔，转头看向后视镜，发现自己的脸色竟然真的好看了不少，心里那股让人喘不上气的烦闷，也变得松快了一些。
“废物。”
崇岭的老家离京市并不算特别远，四个小时的高铁也就到了。
“考得再好又怎么样，你永远不如那谁谁家里的孩子。”
崇岭皱了皱眉，直接挂了电话。他盯着碗里的米线看了会儿，继续吃。
崇岭几乎要感谢他的缄口不言了。
他一声不吭地举着手指，只是单纯的听着，老板这时把米线端到了他桌上，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会以为你很好吧！”
这会儿正是吃中午饭的点，小巷里满是饭菜香味，这种小村子，家家户户大门都是敞开着的，都是邻居，没什么好防着的，门开着也方便串门聊天了。
【崇岭：这么远怎么送。】
下了车，他出了车站，伸了伸懒腰，拿出手机，终于把他老爹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然后主动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崇岭第一时间就把通话音量调到了最小，却还是被他爹的怒吼炸了耳朵。
【崇岭：嗯。】
【路远琛：好，有什么想吃的？我提前订菜。】
“用不着。”崇岭吃了口米线：“我回来了，这会儿在车站门口。”
又叹了口气。
打开包装——霉的。
还是抬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