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阿聪老师？」
拍在肩上的力道恍若昨日，间隔他们的十年彷佛全是一场可笑幻梦。
杨奕悠没料想到他会劈头就问这件事，话题接得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盖在额前的墨黑浏海被分到两侧，少了当年的稚气，多了些成熟，无时无刻带着笑意的深棕se双眼，虽然被黑框眼镜遮去了一些，但仍然挡不住苏谕聪这个人自然散发的明亮。
他愣了一下，再次笑起来的眼里多了点水光，轻轻捶了下杨奕悠的手臂。
天空的se彩被不愿沉落的太yan照得格外明亮，和他们打闹过的无数个h昏有些相似。
「我妈……再婚之後就移民去加拿大了，只有偶尔会打电话关心。至於那个人……把大学的学杂费连本带利还他之後，就没再和他联络了。」
「再不去书店就要打烊了喔。我们走吧。」
「受不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才发现范亦祈一脸yu言又止，不停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且我今天一直很期待可以见到老师。」
说完，他就又匆忙地跑回建筑内，还不忘再次叮咛学生复习课程内容。
希望亦祈能原谅他选择当个擅於逃避的狡猾大人。
苏谕聪真的就站在他面前……
他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
「太久没见面有一堆话想讲，但又不知道从哪讲起耶。欸、你和你爸妈怎麽样了？」
范亦祈从杨奕悠一如往常的微笑之中，感受到了丝毫旁徨，想开口对他说些什麽，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最後只能朝向书店的方向踏出第一步。
玻璃桌面倒映模糊的书本封面，以及手边白净瓷杯的红茶氤氲。
「因为……我刚才被留下来检讨考卷了嘛。」范亦祈将课本讲义收进书包後，又向他展露笑脸。
被放置在书架上多年的盼望了多久，终於盼到物归原主的机会，本应感到高昂雀跃，可是杨奕悠只觉得自己回到了茫然无措的十八岁。
杨奕悠低头看着停留在萤幕上的大头贴，黑白风格的照片里躺着一支铅笔和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我有超多话想和你说，不准已读不回喔？」
他没多想就递出手掌大小的机器。
「阿聪老师──」
到没多久。」他摇摇头，唇边还是藏不住笑意，「亦祈是怕我跑掉才急着跑出来吗？」
「超久没见了耶！你给人的感觉变得好多，我差点认不出来！」
范亦祈转过头，看见对方晃了晃手中的深se外套，才恍然大悟地张大了嘴。
苏谕聪又惊又喜地睁大了双眼，接着毫不犹豫地朝杨奕悠的肩膀一拍，露出爽朗的大大笑容。
「亦祈──」
「对。」杨奕悠稍微闪躲苏谕聪还搭在肩上的手，别开的目光藏了些为难，「亦祈是我的学生。」
「哇、还把学费还他喔？超有你的作风。」
「我也……」
「你……一点都没变。」杨奕悠低着头，从喉间发出的乾哑声音带着一丝压抑。
被点名的范亦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抬头等待他的下文。
他还不知该如何说明。
点完餐点，苏谕聪马上一手支着下巴，满心喜悦地看着他的冷然平淡。
笑盈盈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杨奕悠也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你是……杨奕悠？」
苏谕聪的一句话，立刻将他的理智扯回此刻，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是被剥下了所有武装，将他从未提及的另一面暴露在范亦祈面前。
他难以控制地发颤，想用些许的疼痛保持表面平静而握紧了拳头，直视着青年的双眼感到了些许乾涩，然而又害怕，若是一眨眼，对方是否又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杨奕悠轻笑出声，用指尖替他顺过凌乱发梢，沾染上了属於范亦祈的温度。
范亦祈的脸颊被夏末夜晚的气温拂上一层热气，扑着淡淡绯se，或许是因为方才的快步奔跑，蓬松柔软的浅金发丝也被扰乱，任x地翘起高昂的弧度。
「哦、臭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亦祈。」
「苏谕聪……」
「等一下，你是来接亦祈的吗？」
青年的呼唤与他的语句重叠，压过了杨奕悠的下文，但他却无心在意。
快速地点了几下萤幕，苏谕聪这才满意地一笑，将手机还给他。
他并不是在作梦。
「欸、杨奕悠，手机给我一下。」
少了夜se的g扰，他再度意识到苏谕聪一点都没变。
「跑得那麽快，连外套都忘记拿。又不是赶着去约会！」青年笑着调侃道，顺势看了一眼范亦祈身旁的人，目光就此停滞。
本想再说些什麽的苏谕聪扼腕地回过头，喊了几声，又马上从口袋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