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再不去书店就要打烊了喔。我们走吧。」
被放置在书架上多年的盼望了多久,终於盼到物归原主的机会,本应感到高昂雀跃,可是杨奕悠只觉得自己回到了茫然无措的十八岁。
「有问题为什麽不和我一起想办法解决?你把我当什麽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杨奕悠将手中的放到一旁,当年的思绪忽然一齐涌上,一和他的双眼交会,就不禁咬牙,难以压下心里的躁乱。
「哇、还把学费还他喔?超有你的作风。」
少了夜se的g扰,他再度意识到苏谕聪一点都没变。
「那时候……对、夏老师应该有和你说我是为什麽休学的吧?」
「……我哪知道。」杨奕悠有些疲惫,叹了一口气。
「大概就是这样。没什麽大不了……」他抬头看向杨奕悠,发现他的脸se奇差无b。
他都快忘了。
「那你为什麽不和我联络?」杨奕悠直瞪着他,当年被抛下的愕然及失落顿时成了满腔怒火。
「没有啊?」苏谕聪安心地笑了起来,「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过得好不好。」
「我就没记住你的手机号码嘛,不过我有留信──」
「那个……」苏谕聪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心虚地後退了一些,整个人贴在椅背上。
范亦祈从杨奕悠一如往常的微笑之中,感受到了丝毫旁徨,想开口对他说些什麽,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最後只能朝向书店的方向踏出第一步。
苏谕聪向送来冰拿铁的店员点头致谢,又继续说道。
原本盖在额前的墨黑浏海被分到两侧,少了当年的稚气,多了些成熟,无时无刻带着笑意的深棕se双眼,虽然被黑框眼镜遮去了一些,但仍然挡不住苏谕聪这个人自然散发的明亮。
「有,是你家的教义害的吧?」
玻璃桌面倒映模糊的书本封面,以及手边白净瓷杯的红茶氤氲。
笑盈盈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杨奕悠也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我妈……再婚之後就移民去加拿大了,只有偶尔会打电话关心。至於那个人……把大学的学杂费连本带利还他之後,就没再和他联络了。」
「一张纸条能怎样?什麽都没交代就擅自把约定推给我一个人承担。在那之後我拚了命想找到你,你却彻底消失,连个消息都没有,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si在荒郊野外了。」
「我就、对不起啦……」
擅於逃避的狡猾大人。
「夏老师其实也有跟我说,我可以用法律争取自己的权益,但我真的不想再和那个家庭有一丁点牵扯,所以就乾脆办了休学,找了打工养活自己。存够了钱才又去办学贷、考大学……g嘛g嘛的。」
杨奕悠知道苏谕聪讲得避重就轻,也明白再深究更多既定事实也只是枉然。
「我就觉得很烦啊,也不想再和他们吵下去,就说不当他们的小孩了,不要再来管我之类的。」
「你想问我这段时间都在做什麽,对吧?」苏谕聪早已察觉到他的冷淡只存於表层,主动接续了下文,慢慢回想在这之前的事。
杨奕悠没料想到他会劈头就问这件事,话题接得有些措手不及。
苏谕聪就是这样的人,随心所yu又飘忽不定,若不是以前被囚禁於家庭与校园,他一定早就不知去向……
天空的se彩被不愿沉落的太yan照得格外明亮,和他们打闹过的无数个h昏有些相似。
「你的藉口可以再烂一点没关系。」他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太久没见面有一堆话想讲,但又不知道从哪讲起耶。欸、你和你爸妈怎麽样了?」
想起那荒谬的理由,杨奕悠的眼里藏不住厌恶。
点完餐点,苏谕聪马上一手支着下巴,满心喜悦地看着他的冷然平淡。
「反正就是我爸妈来医院後,就开始无理取闹,说他们不要侵犯教义的小孩,闹到整条走廊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麽?」
「我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当上老师的?」
苏谕聪搅散了咖啡与牛n的分层,将深浅两se融合成暖意深棕,与他的眸se有些许相似。
苏谕聪看着他始终如一的反应,露出高兴的笑容,又让杨奕悠感到莫名其妙。
「对啊。」苏谕聪被他的反应逗得笑出声,「所以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
「你以为……」杨奕悠抓起手边的,将它用力塞回给原主人。
他说得平淡,杨奕悠却收紧了拳。
「哦、臭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其实那次车祸在急救的时候,我觉得啊……完蛋了,这肯定会出事。结果那天在你回去之後、应该是吧?我有没有记错?」
他错愕地微微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