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急躁的脚步声与门栓的金属敲击声一同从门後传出。
正想关上房门，母亲就抵住门板，态度强y。
范亦祈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聊天室，送出的两个字迟迟没能接续下文。
「……老师不是说，你会把门拴起来吗？」他的哭腔充满了委屈。
他向前，将自己的脆弱哭脸藏进杨奕悠的怀中。
他咬牙，推开了母亲指着他责骂的手。
「那为什麽要擅自决定这种事情……算了。」范亦祈不想继续无用的争执，作势要将房门关上。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你们尊重我的心情。」范亦祈眼里反映着母亲眼里的失望，紧握着门把的手多了些颤栗。
「是对我有帮助，还是对你们有帮助？」范亦祈咬牙回望母亲，「我是你的儿子，不是帮你讨客户欢心的玩具！」
母亲用力拨开他的手，一个重心不稳，导致范亦祈整个人往床头柜子一撞！
冬末的冷风吹进公寓走廊，窜入他的单薄衣袖中，让范亦祈打了个冷颤，後悔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从小到大，你有哪一次有好好听我说过话？填高中志愿的时候也是，要不是在班导面前，你会愿意妥协吗？爸也一样，只要一提到和工作无关的事情，总是敷衍了事，根本不在乎我想做什麽！对你们来说，我就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一个能够为你们带来附加价值的装饰品！」
突然，他的手机萤幕少了亮光，只剩闪烁着红光的小小提示灯。
他不该多嘴的。
「你怎麽这样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你知不知道？」母亲受伤地睁大了双眼，「和我们安排的对象见个面很困难吗？」
杨奕悠藏着担忧的温柔声音戳破了他心里最後一道防线，好像整个人随时都会崩塌一般。
只要他乖乖听话，这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手机呢？和我说一声就好啦？」
「什麽算了？话还没说完！」
感觉到范亦祈攀在背後的手还在颤抖，杨奕悠不知道那究竟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理由，只能将手掌轻轻放上他的头顶。
话！」
乾脆就这样离家出走算了……再多待在那个家一秒，他恐怕就要崩溃。
刚刚在公车上都还没感觉……他该多穿件外套再跑出来的。
床头柜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也换来了片刻悄声。
「我什麽时候不尊重你了？」她感到荒唐，扯开讽刺的嘴角，「不然你说啊？你想要我怎麽样！」
就算要消磨自己的时间和心力，也不会拒绝他的任x。
范亦祈站在杨奕悠的租屋处门前，踌躇了许久，最後还是将手里紧握着的钥匙收回口袋，抱着膝盖在门边蹲下。
范亦祈愣愣地抬起头，目光那双忧心墨se交会的瞬间，鼻尖一酸，模糊了他眼中的人影。
他不该觉得母亲会愿意听他说话。
「你在说什麽？我们一直都是为了你好！你还反过来对我生气？」
老师就是一个这麽温柔的人，但他却……自私得无法打从心底祝福老师的幸福。
虽说他不知该去哪里，但这种时候还来打扰老师也太厚脸皮了。
「对……这只仓鼠si掉的时候你也是一样，吵了好久才愿意罢休。为什麽你就不想想我为了你有多辛苦！」
「给自己和别人多点机会有什麽不好？」她的音量逐渐拉高，「你才几岁，怎麽会知道什麽样的人对你有帮助！」
「小幸的相框……」
现在已经快要半夜十二点了吧……
和老师说这件事的话，老师会一定帮他吧。
「对……」
他错愕地望着布满玻璃裂痕的相框，也不管自己被撞得发红的手背。
「亦祈？发生什麽事了？」
下一秒，他身後的大门就被打开──
「老师……！」
「为了我……？什麽叫做为了我？」范亦祈指着自己已经濒临极限的x口，眼中几乎要泛起泪光。
「下一站……下一站……」
公车行进的摇晃和轻微颠簸，朦胧了窗外一闪而过的灯饰亮光，若是平常，范亦祈应该会有欣赏沿路景se的闲情逸致。
头发被温暖抚过的感触催化了他的眼
母亲诧异的眼神让他发现自己太过激动，退缩地低下了头。
可是……
「怎麽不用钥匙开门？」他柔声问着，环住范亦祈发冷的身t。
范亦祈起身，抓起手机和背包就往外跑，无视母亲在他身後的叫骂，一心想逃离这个地方。
明知道妈妈不希望他这样。
是他想得太美好了。
只要照妈妈的安排去做，事情就会顺利进行，他的人生也不会出任何差错，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