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冲放下柴,进屋,“初平?”
“来了来了,还有最后两页,你等一下。”屋里,初平没耐烦地答应着。
元冲一只胳膊揽过初平,说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是个能撒赖的主呢。”
“脸红什么?你那混不吝的劲儿呢?”
胡老板只好在门外廊下干等。他体胖,天又热,不断用手帕擦着额角的汗。
初平负手站在门内,问道:“何事?”
胡老板忙起身,“元兄弟,辛苦啊。”
“胡老板,又来催稿子。”
这个月约定的时间又到了,可胡老板又等了三天,仍不见楚先生人影。好在这里去村庄只有三十里地。为了按时拿到银钱,这几十里地跑一趟,总是值得的。
两人再出屋子,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
元冲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一半的豫东,现在归谁管?”
元冲问:“你来多久了?”
两人再回来,院里站着红袍将军,“你俩终于醒了。”
红袍将军一脸严肃,说道:“姜先生,我佩服您的才华。可是您不了解陛下。他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原本还以为你们会互相了解的,他心怀的不是天下,只是圣主而已。他原本攻打中原也不是为了称帝,只是想帮圣主肃清敌人。这江山他不会留给自己子嗣,等他死后,世子元冲若有后人,这天下就交还给他的后人。这天下还是你所希望的国朝的天下。”
“不愿意。他不称帝只是暂时的。”
“你也去吗?”
他二人在此地隐姓埋名,没人知道元冲身份,他也没说自己姓什么。书斋老板以为他姓“元”。
茅舍外,书斋的胡老板毕恭毕敬,“楚先生,我来取稿子。”
“因为你被照影阁的小倌儿,猪油蒙了心吧……”
木栅栏围了一个小院子。初平坐在屋外地台上,“虽然简陋,这茅屋样式倒是别致。”
元冲转身朝屋里喊:“初平!你来听吗?”
元冲总觉得初平被救回来以后,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说话和性格也有所不同,可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同。“管他呢,反正都是我的初平。”元冲直接把人横抱起来,“好,来!我演示给你看……”
胡老板作为中间人,帮城里一个大书斋收楚天阔的稿子,每月能拿三两银钱。
“哎,是是。我在镇上等了三天,也不见楚先生,就过来看看。”
元冲出院子转了一圈,认出这是黑山口附近的村落。他驻守黑山口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收军粮。
“我送你们过来的,就没走。”
红袍将军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告知姜先生。”
“在豫东城当守备军统领。”
“陛下还问,如果他只是代天子,你愿不愿意入朝辅佐他?”
“解释了吗?我怎么不记得,都看什么了,再给我演示一遍,我就原谅你。”
元冲背着柴进了院子。
“初平,你……”元冲突然红透了脸。
红袍将军指了指灶火房,“留了粮食。”他又伸手给了元冲一袋银钱,“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
“这……可是我……”元冲看了看初平,“我……也不可能有后人……”
初平想起此前一天一夜,这人外面,立刻红透了脸,直接进了屋。
“你妹妹,元禾。”
“豫东,如何了?”
初平用笔名楚天阔写江湖话本,一时洛阳纸贵。
“我只会打仗,去做什么?给硕玄帝当看门狗?”
元冲又问:“初平是有大才的人,真的不想入朝做官?”
“陛下让我转告先生,他今后不称帝,只以代天子的名义帮圣主守江山。”
一年后的八月盛夏。
元冲跟初平回屋,“真是怪了,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人……打下来万里江山,却都不想要。”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红袍将军说完,就这么在元冲眼前消失不见。
初平笑:“怎么,他是怕我再写文骂他吗?我不会写了,让他放心。”
“初平,你又冤枉我。我昨夜不是给你解释了……”
“别催了,写着呢!”
元冲在一旁一头雾水,不解问道:“为什么是我?”
“以豫东城为界,你父亲的封地一分为二,一半归了硕玄帝。你父亲和兄弟都在中都恒璟大牢里,陛下说了不会杀他们。但是也不会放他们出来。”
“圣主已经飞升。你看到了,他是不可能有后人了。三王三族男丁已全数诛杀。七王一脉只余你,你其他兄弟和子侄是不会被放出大牢的。所以,只能是你的后人了。”
“安敬之可好?”
元冲一愣,复又笑了,他那凶悍的妹妹,撑得起豫东!
初平耸耸肩。
“那我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