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夺吃了一惊,急得跳脚,“今天喝的何止三斤半!谢侍郎过来和督帅拼酒之前,全场赴宴的文官武将早敬过两轮了。二两酒的玉杯,来者不拒,喝了至少十杯!”
“虽说我想灌醉他,但原本打算着,先和他说清楚再明算账。没想到刚比划了个‘五’,他就自己端起半斤大金樽,一口气喝了五杯。他今晚算是被他自己灌倒的。”
裴显被薛夺护送着离开宴殿。
裴显站在御案的另一侧看着。他今天喝得有七八分醉了,酒意慢慢升上头顶,只是外表不显露。
熟悉的身影安静躺在紫檀木大床深处,呼吸均匀悠长。
“陛下请看,和喝醉之人讲不了道理。”裴显一摊手,“臣尽力了。”
“臣请登御阶。”
刚才裴显抢喝了给谢澜的半杯赐酒,行事不太像他平日作风,姜鸾就有几分怀疑。如今怀疑几乎可以确定了。
秋霜小声道,“头一回见裴相躺倒。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看了眼玉杯里的清酒,随手塞给徐公公。
一个朝廷副相,一个吏部侍郎,眼前场景令人无语凝噎,崔滢不忍直视,索性转开了脸,眼不见为净。
姜鸾乘坐步辇回了临风后殿,沐浴更衣,擦干了长发,趿着鞋出来,内寝间的帷帐已经放下了。
姜鸾忍着笑,召薛夺过来说话。
谢澜:“……”
“谢侍郎,天子赐酒,乃是臣下无上荣耀。哪有臣下强要的道理。”
“你家督帅今天喝了三斤半。半斤的大金樽喝了五杯,刚才和谢侍郎拼酒喝了一人喝了一斤。我看他醉了。”
坐在近处的裴显放下酒杯,起身过来。
姜鸾在床边坐下,试探地轻拍了下他的手臂,醉沉的人果然纹丝不动,并未醒来。姜鸾抿着嘴乐了一会儿,
姜鸾:“……”
裴显淡然反驳,“刚才是谢侍郎主动前来敬酒,他是更不讲道理的那个。”
“嗯?”姜鸾大感意外,忍不住侧头瞄了眼谢澜:“真的?”
姜鸾抬了下手,允了。
“五杯,涓滴不少。”裴显以极冷静的口吻说,“臣没醉。臣还能再喝五杯。”
裴显少年从军,在军里形成了习惯,平日里起居极为警觉,姜鸾夜里无意中翻个身,他都会从浅眠中惊醒。但今晚他睡得极沉,对外界的交谈声毫无察觉。
徐公公站在两步外,愕然抓着酒杯。谢澜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往徐公公方向走过半步,伸手就要拿回酒杯。
裴显几步登上丹墀,直接把谢澜手里半满的酒杯拿走。
宫里多少年没有过如此尽兴的宫宴了,烈酒喝掉了七八十斤,赴宴的文武众臣躺下了一多半,能叫起来的挨个叫醒,叫不醒的只能由内侍搀扶着送出宫,各处扑腾得鸡飞狗跳。
裴显并不开口分辩什么,直接奉命倒酒。倒得不多不少,正好是刚才半杯酒的高度。
崔滢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徐公公擦着汗赶紧把酒杯捧走。
谢澜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薄唇几度开合,似乎想说话,大醉之中却又不知说些什么,站在原处,直勾勾地盯着空酒杯发愣。
今天的宫宴,热闹是极热闹,论折腾也是极折腾。
薛夺手忙脚乱地过来搀扶,被他甩脱了。他居然还能有理有据地和姜鸾说话。
今晚值夜的秋霜迎上来回禀,“裴相的衣裳已经换过了。身上沾了些酒渍,奴婢叫几个内侍给裴相擦拭身子,又灌了碗醒酒汤。今夜当真醉得沉,始终未醒。醒酒汤也不见效。”
姜鸾听得头疼,“你别只说谢侍郎,你也醉了。并不比他多讲道理。”
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完了酒,他拿过酒杯,不是往前推过去谢澜面前,居然端起来,自己又一口喝干了。
“你把谢侍郎的酒拿过去喝了,你自己给他再倒一杯,做个补偿吧。”
姜鸾估算了一下,二两杯,八杯就是一斤酒。
“七八斤烈酒是有了。”姜鸾隔着朦胧帷帐,打量了一会儿里头的身影。
裴显却抢先一步,把玉杯又拿回来,当着谢澜的面,把那半杯赐酒喝了。
谢澜依旧紧盯着酒杯,口齿极冷静地道,“喝!”
徐公公眼疾手快递过来一个空杯,姜鸾把空杯连同御案上的金酒壶都推到裴显面前,
姜鸾瞧得又纳闷又好笑,“你欺负他一个喝醉的人做什么。不就是半杯酒。”
“裴相,你也喝醉了?半斤的大金樽,刚才喝了几杯?”
谢澜站在御案边,盯着面前的半杯酒又发了一会儿楞,忽然不声不响发起脾气,袍袖拂过,就要把案上搁着的空酒杯拂翻。
她自己都忍不住嘶地倒吸凉气,“这是喝了七八斤烈酒了?徐在安,赶紧端碗醒酒汤来。”
她精神一振,立刻坐直身,上上下下、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裴显此刻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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