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笑嘻嘻将自己的“腾云豹一百匹”牌子收好。
宫胤手挥目送,送了燕绥一片冰雪,转身便走。
下一局赢的是宫胤,大神默然起身,容楚怅然叹一口气。
白衣白发的人影一路飘下了山,本就清凉的山上气温再降,刚刚爬上十分之一山路,被赶回山脚,再次爬上一段路的燕绥抬头,就看见了久违的冰雪人妖。
“天啊,太史阑你嫁人了竟然话痨了!你刚才一口气说了24个字!24个字!你的嘴不累吗?”
十年前,在穿越分离前夕,一场麻将后,她似乎也曾这么说过来着。
景泰蓝怪笑一声,随便儿笑眯眯出牌就好像没听见。
麻将流水般的碰撞声一停,带来几声叹息,几张纸牌扔了出来,牌子上鬼画符般写着些字,分别是什么“通商口岸”、“大荒蛟兽皮十卷”、“东堂明铁”。
“打哪了?”这回问的是宫胤。
君珂眯着眼,一手抚着肚子,行云流水般在牌面一拂,“天大地大我牌大,钱。”
纳兰述:“十停中之一停,然后被我一顿老拳又揍回了原处。”
容楚宫胤随便儿景泰蓝正在鏖战,一边小一点的桌子上,随心儿容叮叮容当当阿回打扑克,随心儿不能忍受这么多人,却又莫名地想黏着容当当,便远远地一个人蹲在一座假山上传音。
吱吱嘎嘎细微冰冻之声响起,山路上方的悬松迅速垂挂下长长的冰棱,散出一片濛濛白雾,山路上平滑一片,成了苍蝇也会滑脚的坚实冰面,而那些雾凇一般的植物垂落的冰棱枝干,天然组成了一片坚冰藩篱。
人生
再不回去八成又是容楚赢。
“总比当女王还输牌好,是吧太史阑?”
“红中!”
“他挨了我一拳,我送了他两脚。”代打的景泰蓝起身让位,纳兰述掀袍坐下,啪地打出一张牌,“不亏!”
“怼蠢货永不疲倦。”
这句话说出来时,仿佛时光重流,又仿佛往事倒影,她禁不住有点恍惚。
燕绥做好了一路打上去的准备,宫胤却在后退,一直退到山崖上坡度最陡峭,近乎直角的一段才停下,半山的云雾迤逦而来,他在云雾中衣带飘举如仙人,仙人伸手一抚,云雾忽然便化成一片细碎冰晶,簌簌落了山路一地雪白,而更多的云雾游曳而来,却在弥补上那处缺口之前又化为无数碎雪,那一片冰雪在山路上也如云雾蔓延,转眼间就延伸至燕绥脚下。
燕绥抬头看看那段溜光水滑的路,并不认为这是大神有意无意的放水,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轻轻松松便插进了坚硬的冰面,一路攀援而上。
那边君珂立即昂首张望,被三个牌友齐齐嗤了一声。
“东风!”
“碰!”
燕绥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袖子,两边袖口卷出一样的宽度,顺手取出一个面具端端正正戴上了,宫胤瞧一眼,猜测着纳兰述那一拳的战果,到底藏在面具之下的哪个角度?
这边停了停,那边哗啦啦声响未歇,麻将向来是家庭馆,女一桌,男一桌……孩子一桌。
手气不佳啊这。
纳兰述哈哈一笑,道:“恭喜!”
当然,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好姐妹给自己这个最小孕妇的见面礼。
纳兰述:“脸!”
“当皇后看牌算什么,当丞相还能偷牌呢。”
曾经斗法数次,宫胤也足够了解燕绥,知道这一段路便是冰雪筑就,也不过燕绥几个起落,唯有将那路边草树都乱七八糟横在他面前,才能阻住他的脚步。
曾以为这一生再无机会说出口,未曾想还有这般幸运。
半晌,云雾破开,一身劲装短打的纳兰述拾阶而上,吹了吹拳头上沾着的松针。
这里是尧国皇室的一处不为外人所知的别苑,说是别苑,其实就是整座山,道路奇峻,峰头尖尖如玉笋,每根玉笋之上都建着亭子,亭子与亭子之间有索桥连接,老公们一个,老婆们一个,孩子们一个。
“是什么让你竟然以为当女王这种事会令某人有任何进益?”
亭子之下就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和半山云雾,隐隐约约有真气撞击的浑厚之声传来,在群山之间回荡不绝,成了哗啦啦麻将声中绝好的伴奏曲。
只是那一路上雾凇的冰棱横七竖八,十分不对称,看着难受,他不得不时不时停下来砍伐整理,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貌似少了一个主人。
“哗啦啦”碰撞声清脆动听,夹杂着女子们的笑声。
而上方亭子里,容楚忽然一笑,把牌一推,长身而起。
寻常山路也就罢了,对燕绥这样的高手来说,顶多难走一些,这一段却近乎直角,燕绥要想上去,只能靠武器和双手来爬了。
“战况如何?”
“小透视,当皇后了,还看牌?”
这边容楚头也不抬,问:“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