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挥手禀退了太监,撑着头看她,像在看小可怜。呵!这不求还好,这一求,手更痒了。
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那龙椅上的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全程盯着跪着的女人,淡漠的神情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既是奴,便得按奴的规矩罚。依孤看,便在此当众打板子,即是服众,又能让玉奴铭记于心,玉奴说,好不好?”
呵,手痒了。
这句“放肆”,来自一把低沉的男声。玉奴心一惊,膝盖跪了下去。
这样的好戏,后宫诸人等的太久。原本,迟到了些并非什么大事,但玉奴的存在,早已引起大家的不满,这挑了毛病,定是要牢牢把握住。
“贵妃身居高位,凡为嫔妾,皆需尊称娘娘,你直呼贵妃二字,还有没有规矩了!”
于是丽嫔也站起来发了话,
“这么不乖,是该罚。”
“放肆。”
“皇上……”韦贵妃眼神愤恨。
刘麽麽便是小翠的姑姑,她上前恭敬道,
此话一出,玉奴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万万想不到这怎的迟到了片刻就要赔上一条命?她自来胆小又懦弱,当下一双杏眼便含了眼泪,又惊又恐,
这一个个儿的,倒是大胆,他还没说话,一个个儿的就上赶着欺负他的小
众人听了前半句,心凉了半截,确又被后半句勾回了心思,玉奴深受皇宠,要一下完全毁掉,的确不可能,但吃点苦头,她们很愿意看,如此一来,个个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这般想,便也认命,恭恭敬敬俯下身子,道,
“你是孤的贵妃,孤自然得做主。”他眼睛依旧看着底下的女子,“谁给你的胆子,敢顶撞堂堂贵妃,嗯?”
“皇上,玉奴此举乃大不敬。玉奴平日里对着臣妾等人无礼便罢,谁让臣妾人轻言微,可贵妃娘娘身份贵重……”
“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玉奴一介奴婢,竟敢这般污蔑臣妾,臣妾在这后宫,还有什么威信可言,玉奴不把臣妾放眼里,难道还不把陛下……”
这笑意,不仅韦贵妃,玉奴自己也感受到了,她内心咯噔一声,对这种眼神无比熟悉。那是猎人布好了陷阱,欣赏猎物往里跳的神情。
玉奴猛的抬头,既而恳求的摇头,她下意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上下晃动,那是她每次求饶的习惯性动作。
“皇上,这玉奴……好歹也是伺候皇上的,到底和其它女婢不同,臣妾虽气恼被污蔑,但也不愿看一条性命就此陨落……”
御景在听到杖毙二字时猛地沉下脸,扫了一眼刘麽麽,又马上敛去神色。贵妃兀自在一旁假情假意道,
话落,又陆陆续续有其它几个妃子站起来控诉,直把她描述成不认清自己身份,只懂恃宠而骄的贱奴。
他笑意更深,“刘麽麽,以下犯上,该当如何?”
“你——”
“玉奴没有……”玉奴嘴一扁,在众人的诬陷中又愤又恼地为自己辩驳,可惜天性胆小,那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丝哽咽,御景握着酒杯的手一紧,
这怎的,自己要被人看着挨打,还成了荣耀了!玉奴眼前雾腾腾一片,想到自己一个亡国女子,在异国他乡生存谈何容易?皇上再宠再好,也不过是无聊时找趣,她如此身份,自然不敢肖像什么尊贵位份,除了依附这个男人,又该如何呢?
位于贵妃之下的贞淑妃则害怕皇上又被这狐媚子勾了去,收回成命,于是道,
年轻帝王漫不经心的质问着,带着一丝轻佻。韦贵妃总觉不对劲,皇上表面为她做主,却完全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但眼下,让这该死的奴吃点苦头才是最重要。
“玉奴没有顶撞……没有……求皇上开恩,求求皇上……玉奴没有……没有呀……”
“玉奴谢皇上,谢贵妃赏打……”
“皇上宅心仁厚,饶过玉奴一命,仅罚在这打顿板子便罢,玉奴身份低微,能得在座姐妹监刑,也算荣耀了,还不快快叩谢皇恩,叩谢贵妃?”
御景笑意更深,无视气氛诡异。这帝王乃天下之主,要杀要剐一个人,还有问好不好的道理?听这语气,倒有更多宠溺调情的意思在里头。韦贵妃绞了绞手帕,心情复杂。她将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压下去,总归,这贱人还是得受罪。
韦贵妃惊喜极了,连忙站起身,换了副委屈面孔对着御景,
御景瞧着玉奴要哭不哭的小模样,确觉得有趣极了。不过……他漫不经心的环视了底下这群精明的女人。
玉奴咬着下唇的贝齿用了用力,又听他道,
“奴才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敬,按规矩,该拉去慎刑司杖责,玉奴污蔑贵妃,罪加一等,实该杖毙。”
众人将御景和玉奴这种互动看在眼里,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有点分不清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嫉妒。
“贵妃言之有理,玉奴到底是孤的女人,拖去慎刑司确不合适,但犯了错,便没有不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