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U盘插入私人电脑里，直接把孙长生案子衍生出的推理给张教授看。
对于工作上的安排，老张没有任何异议。薛淮洺能在这个年纪当他的队长，这本身就是一种威信力。
薛淮洺见老张在读自己的表情，他轻慢笑了出来，“张教授，你不用猜我的心思。”
可是在她蜕变最重要的那一年，他错过了。
薛绵不知道他发生的事，他也不知道薛绵发生的事。
“我从她大三的时候就开始带她，当初她毕业，我有跟她提过让她做侧写师，但她一意孤行要考刑警，你是从学生过来的，知道这一路多不容易。她是有信念感的，这两年她的表现一直很好，办案时没半点娇气，男刑警能做到的，她都能做到。现在让她停职，会给她职业生涯留下污点。”
“那好，你通知他们几个，以后可以去外面聚。”
“没，正打算点外卖。等会儿你别蹭我吃的。”
“书证被损坏，开庭时间得延误，小刘，打电话给法院告诉他们情况，快点儿，别耽误时间。”
薛淮洺的存在，无疑加强了她的演技，老张和白师兄，还有办公室其他人围过来，又想安慰她，又想指责她。但薛淮洺在这里，谁都不敢先出声。
见老张皱着眉，薛淮洺问：“还有问题？”
“这些只是失踪案件，还有其它针对儿童犯罪的案件，我一个人整理不出来，需要帮手。”
薛绵毕业那年，薛淮洺正在做卧底。
“我认为让薛绵停职很不妥当。”?“是么？”薛淮洺轻问，语气中听不出反对，也听不出认同。
上次薛绵跟老张谈过以后，老张自己也重新梳理过一遍，如果是简单的邪教犯案，孙长生不可能在仪式失败以后还欣然认罪。
薛绵有着坚定的内心和强大的专业储备，在通常情况下，她不需要为这种错误而感到恐慌。
老张是薛成老友，薛淮洺也不能让他叫自己薛队。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这就是她的办法么？
“按规矩。”
“嗯，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孙长生和其它的儿童犯罪案件有关，已知的是孙长生和某位高官之间有交易，那么如果我们明面上调查，肯定会有各方面的阻力。只能先私下搜证推理。我打算还是由孙长生案子的专组人员负责，都可信吗？”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犯错的事实已经成立，没有转圜余地。”
之前，他们理解的仪式是拐卖儿童之后，以死亡的形式让他们献祭。现在失踪儿童都被救回来了，证明仪式失败，孙长生就算认罪了，顶多也只是被判拐卖儿童，判不了死刑。
老张心疼徒弟，又了解她，他猜出其中有隐情。薛绵在外面收拾桌子，老张去找薛淮洺求情。
“是，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背后集团一定是有组织、大规模的。”
“所以你想办法让薛绵停职？”
“咱们都清楚薛绵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会在这种事情是犯错。”
除非，他已经完成“仪式”。
“嗯，小白小刘几个，都是我看着进来的，智力武力方面没问题。”
薛绵点了酸辣粉，备注里特地要求多油。
“张教授，你是队里经验最丰富的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孙长生只是这个案子其中的一环，他背后的力量不是你我这些刑警能轻易撼动的。”
薛淮洺说：“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薛绵定下心来，只要能推迟开庭时间，怎么处置她都行。
书证在这个案子里虽然不算重要，但破坏证据是重责。
在办公室一片惊乱的叫声里，薛淮洺皱起冷峻的眉。
眼下，就是个不寻常的情况。
薛淮洺整理出来的是近十年以来本市的全部儿童失踪案。
薛绵十四岁到他家，他轻易看穿她隐藏着的真面目，到她二十一岁，他在无意之中见证了她的成长蜕变。
首先，她必须要装出不小心犯错后的惊慌，其次是，薛淮洺在她面前。
酸辣粉的味道飘满办公室，在自己独间的薛淮洺也闻到了，他蹙眉，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正好看见薛绵有意无意地松了手，让酸辣粉倒在孙长生案子的档案书证上。
薛绵尴尬地抬头，看向薛淮洺的眼睛：“队长，我犯错了。”
“我不在乎停职这件事会给薛绵留下什么污点，或者破坏她的信念，我只想让她是平安的。”
在薛淮洺身旁，她连呼吸都要求证对错，每件事，只有薛淮洺点头了，她才能放心。薛淮洺只要一出现，就像一座高楼横在她的面前，不论她做什么都要经过他。
回现实。
“小薛...”他发现这样叫薛淮洺，就没法叫薛绵小薛了。
老张凝视着薛淮洺，他一丝不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能无视，不能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