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只干净的笔,沾了些江修寒研出的朱色水墨,于字帖下方属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吗?”
说起研磨这活儿,是个极简单的差事,可对江修寒这种干惯了粗活的糙爷们来说,要让他始终保持一个姿势,重复圆周运动,倒不如让他劈个几百斤柴火来得痛快!
心尖一暖,江修寒冲对方朝着他的后脑勺一乐。
心里默默叫苦,可为了他心尖上的人,他就是再不习惯,也得扛着!
“掏烂泥?没事做什么要折腾那些泥巴?”
阮娇娇狠道。
..
阮娇娇从小怕猫这点也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这江修寒又是如何得知?
见对方脸上温怒,江修寒也知不该再扯那些浑话,连忙转移了话头。
江修寒低头瞅了眼手里的白巾子,又抬起头来看向专心研磨的阮娇娇,意外发现对方的耳尖染上了一抹红。
江修寒大囧,摸摸鼻梁,只能侃侃回道“不识字..”
被当场抓包的江修寒非但没有尴尬,反而一脸理所当然。
江修寒暗想..
经对方一提醒,江修寒这才察觉到自己脸上紧绷绷的,随手一撸脸面,手心里都是干掉的泥疙瘩。
“诶,小少爷,你的字写得可真漂亮啊!”
哪想一抬头,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反倒看见一黑面罗刹虎虎地戳在跟。
这人仿佛生来就是折煞他来的。
虽然很不明显,却还是被江修寒发觉了..
心里舒坦,干活儿也特有劲,当下也不再招惹阮娇娇,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研磨。
阮娇娇瞧他一眼,也没拒绝,拿起搁在一边的笔继续写。
江修寒见对方款款在角落落下朱红色两字,他不识字,却在心里料定
“哦..我看后院墙角边有好几个老鼠洞,估计是在那做了窝,想着不拿泥堵严实了,怕是要造外墙的野猫进来,所以...”
见阮娇娇没像平时一样赶他走,江修寒心里特有成就感,总觉着阮娇娇待他不似以前一般冷淡了。
江修寒说。
许是被江修寒盯得久了,阮娇娇侧头不自在地看向对方。
眼见着那沾了泥的爪子就要碰上江修寒的后脑勺,阮娇娇连忙一声喝。
不愧是阮娇娇,一下便戳中了江修寒的软肋!
只见阮娇娇瞟他一眼后,转身取了脸盆架子上的巾子甩在他手里,“拿去擦擦吧..”
他又不甘心地加个句。
江修寒冲阮娇娇笑笑,咧了一口白牙,他习惯性地想挠头掩饰尴尬..
阮娇娇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栽在了地上。
三下五除二胡噜干净自个,他一把取过阮娇娇手中的墨方说“我给你墨,你接着写。”
这小东西可真够表里不一..
这一口的腔调,总算让阮娇娇认出了眼前人,当下冷下脸来训斥“大白天的,你这弄的一脸脏,是咋回事?!”
他发现了不管是何时的阮娇娇,他都极爱看。
“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江修寒一愣,随后僵持着动作疑惑地看向阮娇娇。
“这会你不赶我,我当然得多瞧几眼,赶明儿你又懒得搭理我,可就没得瞧了。”
要说江修寒身上最让阮娇娇不待见一点,便是他这股土匪腔调儿,有时候她心中明白江修寒只是说话不走脑,一根经通到底,可她就是极不习惯对方把那副油嘴滑舌用在自己一个男人身上,每每惹得阮娇娇浑身不舒坦。
阮娇娇瞥他一眼,对江修寒的恭维不为所动,片刻后又问“你识字?”
“啊?”
“你要的是这个吗?”黑面罗刹问。
“这..我刚在院里掏了烂泥,没想到都整脸上去了..”
事实上江修寒是诚心夸赞,并非恭维。
爱看她笑,爱看他哭,连对方生起气来的小模样,对他江修寒也是极其受用..
扑闪过从窗口散入的光亮,也扑闪着江修寒躁动的心..
“我虽不识字,但瞧东西却是一看一个准,我敢打包票,你这字铁定是一等一的!”
阮娇娇写的字帖秀气隽永,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虽没有那些书法家来得苍劲有力,但对于同龄人来说,这等水准已是少见的了。
阮娇娇皱起了两掼好看的眉毛。
“别动!”
阮娇娇被江修寒认死理的样子逗得一笑,也没在此问题上与对方多费口舌。
用脚趾头想,阮娇娇也能猜到定是阿良那厮秃撸出去的..
说完也不看他,拿起江修寒取来的那方红墨,晕了水,磨开..
抬眼看阮娇娇,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桌案上的宣纸,一笔一划都好似极其用心,只一双羽睫偶尔扑闪两下。
“你再这么说话,我便以后都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