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都没人迎?”邢亮点烟点了两三次都点不着,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
陆斯回瞧了两眼那只银手镯,边戴手表边问对面的女警察,“井和广场离这儿远吗?”
迈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陆斯回的眉宇间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带来的刺痛,他扬起头,青空澄澈,白光灼灼,此刻重获了自由。
邢亮按了半天导航,边按边骂,“那盛老王八蛋三年前又是利用南城监狱翻修把你弄井和,又是安排车祸,今天倒是没派人来露脸。”
邢亮问完话车内还是寂静无声,他胡乱地挠了挠后脑勺,“问你话呢!有没有关于证明你清白的计划?你能不能吭个声?”
陆斯回脱下囚服,换上了进来时穿的衣服,上衣是件秋季款的黑色卫衣,现在穿实在不合时节。他在出狱人员信息表上签下姓名后,警察拿给他剩下的东西,不多就四样:钱包、手表、笔、还有那只断了的银手镯。
“不顺路。”陆斯回说着环视了一圈空荡的周围。
上车后,邢亮扒拉开车上乱七八糟的废塑料瓶,又问,“你不回南城去哪儿?”
“没。”
“呜喔——”监狱牢房里的其他人开始起哄,边喊边从铁栏中伸出手甩着卫生纸或毛巾。
“好。”陆斯回拿起东西往外走。
邢亮踩了刹车把车停到路旁,将烟头用力捻灭,声音沙哑,“这三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生觉,想过几万遍如果你出事儿的时
陆斯回点着手里的烟,正要吸却想起他妹曾劝他少抽些烟,让他对自己身体好点。可他的胸口忽然像被扯了一下,扯得生疼,随即直接用手捻灭了烟,指腹传来灼痛感。
邢亮吸了一口,烟便宜,味道冲得他咳了两声:“上车!”
而吊着陆斯回活下去的这口气,是复仇二字。
“记得帮我看眼老婆孩子。”出牢房前,老陈握住他的胳膊道。
一路上邢亮在旁边骂骂咧咧,吵得要命,而陆斯回只是望着车窗外一言不发,直到邢亮问他,“你针对盛世尧有什么计划没?”
他折返回来,拿起桌子上被遗忘的那支钢笔,没任何怜惜地扔进了垃圾桶。
“喂,没听过出来不能回头看?”
“有什么用?和盛世尧没直接关系就一点用都没有。”陆斯回声音的温度机械而冰冷,“如果三年前不是有人及时救了我,我就死了。你们一句调查过了,就能交待得了?”
“景怀街323号。”陆斯回报出老陈告诉自己的地址。
“你一警察也迷信?”陆斯回刚出来时就看到了邢亮站在不远处,他三年前负责自己的案子。
“清白要靠自证,公民养你们这些警察吃干饭?”他手里漏出的深棕色烟草被风吹散,“你说三年前那场车祸是盛世尧安排的,证据呢?”
“怎么不抽?戒了?”邢亮指了下他拿在手里的烟。
“你去哪儿我送你,这能打着车?阎王都不来这儿做生意!”
......
“诶,你的笔还没拿呢!”警察叫住他。
都讲究出监狱的时候,不能回头看,他却偏偏回头认真看了几眼,这个自己待了三年的地方。监狱厚重的大铁门早被烈日晒得鼓起了铁皮,甚至还能嗅到那股子锈味。
“他估计是巴不得你忘了他,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听到质问声,邢亮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嘴唇下抿,咽了一口唾沫,“我确实调查过了,当年肇事的货车司机就是盛世集团下的员工。”
时间已到,准备出狱!”
狱警也就用警棍敲了两下铁门意思了意思,陆斯回除了刚进来的时候打过一架,三年都没惹过什么事。不过那一架也让所有人知道他下手狠,不是什么善茬,再加上人文化水平高,监狱那帮老油子完成小组作业都有求于他,所以他挺得民心。现在这些人起哄也算是欢送他一表现吧。
陆斯回顿住,语气平淡无痕,“哦,忘了。”
车窗开着,风和干燥的尘土一股脑儿往里灌,邢亮边开车边不断扭头看向陆斯回,只见陆斯回将手中的烟用力捻捏折,不屑地问道:“邢警官,你们警察是不是过于好当了些?”
“放心,会给你写信。”陆斯回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他拍了拍老陈的肩膀侧,说,“走了。”
“你说得对!不能。”呲呲的刹车时随着话语声响起。
陆斯回瞧他费劲,皱着眉一把拿过他的打火机,背着风点着。
进来里面的人若往后还想出去好好活,基本全靠一口气儿吊着,有的人是为了出去东山再起挽回名声,有的人为了钱财,老陈那样的是为了妻子儿女。
“警察不警察的,活久了连鬼都信。”邢亮拆开那种廉价的软包装烟,拿出一根叼嘴里,又递给他一根。
“挺远的,坐车也得一个多小时吧。”女警察因为他相貌出众还多观察了下,又核对了一遍信息后道:“可以了,你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