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要一个身份吗?”
赫罗伦斯表示洗耳恭听。
宴会厅的舞曲再次响了起来,直至月上中天,外厅才又热闹起来。
“是,卡洛斯小子爵让我代他向您致歉。”
赫罗伦斯还记得兰德尔当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寒,盯着请辞的他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觉得现在很好。”赫罗伦斯眼底流露着眷恋,看着兰德尔湖蓝色的、软化下来可以包容万物的眼睛。
“所以兰德尔殿下这是当面拒绝了赐婚?大胜归来就是不一样。”
兰德尔刚从酒水香薰的封锁中突破出来,灌了大半胃袋的酒液,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正阖着双目养神,闷闷地哼:“好疼啊。”
兰德尔拿减免格林诺娅封地里的商队通过沃索关口的过关费为条件正式与格林诺娅伯爵达成合作。
他只是觉得用他一个人能借来军队是再划算不过的,然而兰德尔问得最多的,是你愿不愿意。
兰德尔依旧是一尊冷淡的冰雪雕像,身边的艾希轻轻捂着她的红唇,她的父亲似乎已经在震怒的边缘。
“殿下不应当面拒绝的。”赫罗伦斯按揉着兰德尔太阳穴,开口道。
没有一层玻璃的阻挡,所有的窃窃私语都能灌进耳朵里。
格林诺娅染着艳红蔻丹的指甲点上兰德尔的眉心,在兰德尔手下的将士们发怒之前,指尖移到了赫罗伦斯身上。
赫罗伦斯转身要走。
“你见的是小卡洛斯吗?”
赫罗伦斯向争执的中心看了一眼,他的殿下单膝跪在女王面前诉说着什么。赫罗伦斯回到了大厅的最外围,那是侍从等待主人离场的地方。
“……”赫罗伦斯一时静默。
“逝者已逝,我也不在乎那些,所以即使平反也没什么意义,”
赫罗伦斯的手拂过兰德尔腰腹左侧的位置,“回去我帮殿下换药,您出门时还闹着要骑马来着。”
“它是死的,哪天情势所迫,第一个扔的就是他。”兰德尔淡淡地说,“但你不是。赫罗伦斯,下不为例。”
“等等。”戴纳又叫住了他。
“那把剑重要吗?”兰德尔的声音从赫罗伦斯身后传来。
赫罗伦斯回来的时候他的营帐里放着口感正好的点心与热茶,伴随兰德尔四处征战的长剑横斜在桌子上。
“是。”
“殿下何必费心呢,坎德尼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时平反并没有什么意义,反倒会浪费过多的时间精力。”赫罗伦斯很真诚地说。
“殿下胜利的宝剑,当然重要。”
“这样的出身也是可惜,他如果是陛下亲生的……”
马车出了王城,在月色下的小路上奔跑。
兰德尔一掀门帘走了出去,冷声道:“用腻了,给你了。”
虽说他与卡洛斯之间是笔糊涂账,不过兰德尔向来是个闲散又随遇而安的人,加之在东国境线上揍了侵略者一顿,他的怨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而且当时,的确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况且戴纳·卡洛斯的困扰,似乎并不比他少。
宴会上发生了争执。
“你说联姻的事吗?”兰德尔语调如常,“我当时看到你进来了,一慌就拒绝了。”兰德尔睁开眼,“然后才想起来,你应该听不到,真是喝醉了。”兰德尔忽然想到了时候,皱着眉一脸烦躁,“你哪天挑点东西,我去赛里维尔登门致歉。”
“亲生的什么,咱们陛下生得出这样的后嗣吗?”声音压得最低的一声议论反倒激起了最大的反响。说话者是位容颜美艳的女士,强势到让女王不得不让她继承爵位的格林诺娅,妍丽又危险的铁玫瑰。
兰德尔穿过相互告别的人群,未等赫罗伦斯伸手去扶,便自己跳上了马车。兰德尔把赫罗伦斯拉到自己身边,只留赶马的小孩儿一脸懵逼地坐在前面。身子一倒就躺到了赫罗伦斯的大腿上。
“我觉得他追求我,并不是我的哪方面真的能打动他而是,他向往我这样的生活状态,你懂的吧,没有期望没有压力。”戴纳一边比划一边皱着眉说。
“所以你为什么不多要点儿什么,兰德尔或许也在瓶子里试图敲碎周围的玻璃,你可以做他的第一步。”
“我知道的。”
赫罗伦斯忽然想起兰德尔去年秋日征战时曾经向格林诺娅伯爵借兵,格林诺娅对着兰德尔许下的条件打呵欠,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暖床的。
兰德尔:“我想听实话,你怎么想的啊。”
“马车挤,还闷。”
“别老这么看着我,想吻就吻上来嘛。”兰德尔觉得刚刚喝
“如果有小卡洛斯帮忙,你家族的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如果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赫罗伦斯最终进了格林诺娅的绯红城堡。
“不接受,除非有礼物。”兰德尔转身,将头扎进赫罗伦斯怀里。
“但不会再让伤口撕裂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