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渚反覆咀嚼着摊位老板的话语。
是吗。
「是啊。」
「当然有。」
「但更令人遗憾的,是那些没被吞掉的小孩。」
「照老板您这麽说,湖的名称随着人的想像而定,那难道就没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吗?」
「这个镇上的人大多不会离开这里,那些活着的孩子日复一日看着这片海,有的最後自己走了进去再也没回来,有的寿终正寝,才发现自己从没从那天活下来。」
见秦渚靠着椅背,舒服的像快睡过去,摊位老板也没计较他消不消费,咧开了朴实的微笑道。
摊位老板的声音传入耳中,拉回了秦渚纷飞的思绪,他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竟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而对於他的疑问,摊位老板却没有正面解答。
需要他伸长了手臂,才能拥入怀里。
自嘲的笑了声,秦渚无所谓般耸耸肩,想将话题就此带过。然而摊位老板从冰bang柜中捞出了一枝冰递给秦渚,又自顾自的将话题给延续了下去。
远方浪cha0袭来又离去,沙沙作响彷若在附和摊位老板的话。秦渚脑中蓦地浮现孩童玩笑的声音,清脆又悦耳的打闹最终闷在海水底下,化作了鱼的呢喃。
秦渚发自内心感慨道。摊位老板长叹一声,话音里夹杂了些许无奈。
「即使这样,海子湖养活了一整个村子,孩子们写作文,还是叫它温柔的海子湖,谁又能说他们写错了?」
「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这片海还不只你的怀抱呢。」
话音一落,秦渚猛地一顿,笑意僵在嘴角不上不下。本想张口反驳些什麽,摊位老板却b秦渚快了一步说道。
「哈哈——冷静下来了吧。」
「谁说不是呢。」
眼看着被拆台,摊位老板也不生气,颇为爽快的承认道:「说法好几种,写在书上的不过是那些写书的人自己决定的正式名称。叫什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名字後,再提起湖,它在人们的心中就有了重量。」
海风徐徐吹拂,捎来了些许cha0意。秦渚眯着眼,倚靠在街边某家刨冰摊提供的椅子上,像只慵懒的猫。
耳边的话音随cha0水起起落落,秦渚有些恍神的看着手心的冰bang,也不知听进了多少。掌中冻人的冷意b微冷的海风醒神,秦渚拆开了包装,是常见的苏打口味,他吃过不知几次的甜。这也是被安排好的吗?还是命运也疯了一般的注视着他?
秦渚难得出了一趟远门,去了能看见大海的小镇。
苏打的甜味融化在嘴中,秦渚没有回应摊位老板的感叹,一口又一口咬着冰bang。他吃的很急,像怕一个不注意,冰bang就会融化在掌心、在沙滩、在某个他又没抓住的时刻。然而不好好咀嚼吞咽的後果,便是被冰bang噎到呛咳不止。幸也不幸,呛到秦渚的是最後一口冰,他只是猛烈的咳起嗽,没吐出什麽弄脏自己。
「海子湖也不是一直都像听上去那样无害,要是没能0清楚它的脾气,一年也能吞走几个没来得及长大的小孩。」
「够清醒才会说梦话。」摊位老板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弯成了鱼的尾巴。
如若本没有意义的事物被赋予了意义,就能成为某种寄托;那本该有意义的事物愧对了自身的意义後,又该用什麽话语去形容?
看见秦渚拚命想将海揽进怀中的模样,摊位老板像觉得有趣,放肆的发笑,指向了与这片海截然不同的方向道:「那里,书上叫什麽我不清楚,我们这人人都叫它海子湖,没什麽大学问,就是涨cha0时这里的海水会流去那,久而久之就成了湖。想来就像妈妈生了个孩子一样,於是海子湖就被叫到了现在。」
距离被囚禁前一天。
一如没因秦渚的不回应而感到羞恼,看着他咳的像要吐出血,摊位老板也只是作壁上观,甚至还放声笑了好一阵。
「我还没睡醒,在胡言乱语呢。」
「——看来你看的不是海,是自己啊。」
「这里看得到整片海,风景很不错吧。」
秦渚目光看向远方湛蓝的大海,一时间沉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久久无法回神。他还记得过去课本上书写的字句,海相较陆地,是人无法想像的辽阔,好b眼前这片汪洋,远方西边船只正缓缓进港,船上载的每个货柜都高上秦渚不只一点。虽然现在的他只要张开手掌,便能将整个港口的船都握在手心,可之於大海,他恐怕连一点尾巴都没抓住。
好不容易舒缓了些,秦渚无奈的g起唇角,忍不住揶揄了句。摊位老板也不客气,张嘴便调侃了回去:「总b年轻人心如si水好。」
「您还真是老神在在」
海真的很大。秦渚张开双臂。
随着老板手指指向,秦渚侧过了身子,看见远方跨越无数房舍後,同样闪着波光的大湖,颇觉趣味的笑了笑,像是觉得海子湖的说法来由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