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们的住所、食物以至于生命都是由您和母后赐予的。”
如果不那样的话,如果不那样的话——
让毫无反抗之力的鲁路修和娜娜莉远离风暴中心,不被卷入到他所设计的那个纯粹出于个人感情的自私的计划中。
“那么我不要什么皇位继承权,继承您的事也好,被卷入”
而当下一句话出口时,红毯两侧远远地旁听的贵族们陷入到比他闯入时更浩大的躁动中。
西里尔拳头紧紧的攥着,想要阻拦却又知道不能去阻拦。
明知真相却不告知,与欺骗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玩闹吗?
“鲁路修大人已经先行一步了。”
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寄希望于他人的帮助,不该期待这虚假的真实,更不该用感情取代理性行事。
咯吱,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因为拖延,因为罪孽,失去了最不想失去的人,又因为犹豫,因为迷惘,失去了最不想放弃的人。
但是这样做真的对吗?
对,是那样的,没有错,只要最后的结果能够实现,过程就不需要在意。只要结果正确就好了。只要结果完美就足够了。
“愚蠢的不正是您吗?我为什么要那样说?明明告诉过我母后是这世界上少有的能与您产生共鸣的人,明明那样深爱着母后,为什么在她死后就将之前的一切全部否定?”
西里尔仍旧站在那里,对着父皇完全不同的冷酷目光,眼眸中漾起一丝晶莹的泪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如同告别般地轻声说道:
“请不要这样对哥哥说话,父皇。”
已经不能再动摇了。
“你以为是在质疑什么?竟能愚蠢到这种地步——”
西里尔沉默地站在厚重的门外,两名守卫交戟以示禁入。
“那是错误的,才不是什么玩闹,是真心的,我已经抱着为此而真正死去的决心。”
即使是用着敬辞,他的语气也并非请求的意思,极坚定而果决,让人没有退缩的余地。
我都已经决意接纳那个虚假的世界了,为什么要毁掉它?
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西里尔大人,陛下正在接见鲁路修大人,请您稍候!”
得到谒见的批准,西里尔的神情也没有表现得开朗起来,只是淡淡地说:“哥哥呢?”
“但是,我做不到啊——”
“一直都这样,身为人子却胆大妄为到指责父亲的程度,这就是你对于我的宽容应有的回报吗?你就是为了表达你这个年纪的叛逆而来吗?那么,传下一个,我没时间陪小孩玩闹。”
“我对弱者不感兴趣。”“弱者?”“这就是皇族!”
“可是,鲁路修大人已经失势了,身为后盾的阿什佛德家也已经完了。”
“什么?”
“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我就像您说的那样死去了,因为我与哥哥一样,也无意于继承您的皇位,只想要保留住算了,那没有意义。”
未满九岁的少年在天光中踏入相比显得昏暗的殿堂。
沉默是短暂的,在这漫长得如同世纪的几秒钟里,因一切荒唐变故而动摇的决心终于再次坚定起来。
但是如果鲁路修和娜娜莉因他的行动而受伤甚至死去,那么复仇又有何意义?
“西里尔请求晋见,是想问您一个问题,讨要一份职责。”
“所以重启由我为主导的对玛莉安娜王妃遇刺案件的调查,亦或者是,让第十二皇子,西里尔·vi·布里塔尼亚死于此处。
西里尔的右眼瞳孔中显现出鲜红的符文。
为什么要那样纵容她死去啊。
我的世界已经被破坏了,所以无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的道路,我都一定,一定要走下去,哪怕是,哪怕是到地狱里。
“我请求您,将守护母后的职责移交给我,西里尔发誓用剩下的生命,去找出,去杀死,那个真正杀害母后的卑劣之徒,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开门,忘掉所有的异常,记住!这次失职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怜悯。”
西里尔没有看摔倒的鲁路修,而是在他身前站定,目光哀伤地看着那个刚才说出冷酷话语的男人:
“但是,您也没有权利说我们已经死去,因为即使是在死亡的那一刻,母后也在守护着娜娜莉的生命,她依旧希望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世界没有抛弃我们!”
为什么要帮助仇人掩盖真相,您不是一直都渴望着真实吗?
西里尔仰起头直视殿堂中央高高王座上的中年男人,快步跋涉过漫长的红毯。
但是,我既然闯入这场我不该出现的舞台剧中,就应当为此完成一个圆满的结尾。
威严的、稚嫩的、窃窃私语的声音,无比清晰地透过障碍以完全的面貌传递到他耳中。
“母后死去的真相,与您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