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
车子已经开起来,一路驶离了远处还在冒烟的监狱,朝着夜色中奔驰而去。坐在驾驶座上的少女盯着前面的路,一边像是再平静不过地说着,“我原来是教廷的,不过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把水晶十字还给他们了。若他们不接受,我也没办法。”
说着没事,她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比刚才还要重,她弯下腰退了几步,远离他靠在身后的墙上,“我……咳咳,看怎么出……咳咳咳……”
她的眉突然紧锁起来,捂住嘴重重咳了几声,再放开手时,掌心里全是鲜红的血。
他想起刚才她伏在他身上时急促痛苦的喘息。这是中毒?……看样子,好像不止是中毒。
他摇摇头,“没有。”
“你杀了那些守卫,把外墙炸了,又带着我逃走。”在她打火时,阿玛瑞斯突然说道,“教廷不会放过你的。”
“没事,他们很早前就没再放过我了。”爱莱特狠踩一脚油门,引擎轰鸣一声,车子启动了,“因为我脱离教廷了。”
要求?现在补上还来得及。”
“我们要去哪儿?”当车子转过一道弯,监狱彻底消失在后视镜中时,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再一次沉默了,只是看着她的侧脸,许久没有出声。
痛苦的呛咳终于停止,爱莱特慢慢直起身子,把唇边的血抹掉,望着他笑了笑,“我比较擅长火元素,我们直接把墙炸了吧。”
“我们从这边下去,穿过草地,我的车子在那里。”看到他默默地站起来,爱莱特朝窗户扬了扬下颌,“对了,问下你的魔术属性,我……咳咳……”
“只有水?……那算了,还是我来善后。”
“所以现在咱们两个地位其实差不多,”她侧瞥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都是教廷的逃犯。”
教廷内部有一套专属的、秘密的咒文,和一般术士用的不一样,爱莱特大概以为他看不懂。
但他知道她解释得确实一字不差。即使现在占据着主导地位,她也并没有欺骗他的意图……至少在这个契约上没有。
“啊,脱离,或者说背叛也行,随你怎么叫。”
接回药瓶时他看了眼上面的字。50粒装的止痛药,现在瓶子空空荡荡,只剩下几颗。
“水。”在她喘息的间隙,他低声说。
这座专门用来关押术士的监狱里,用来限制囚犯的东西只有三样。房间外的守卫,房间紧锁的门,和戴在被关押者右手手腕上的附魔镣铐。戴上它,再强大的术士也无法使用任何魔术。现在,爱莱特握住他的手,钥匙插进锁孔里转过两圈,镣铐咔嚓落下,把他的力量简简单单地还给了他。
“……”
似乎对他这么爽快有点意外,爱莱特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点点头,尾指在自己手里那柄短剑上滑过,蘸着血在咒文结尾处按了个指印,又将剑刃凑近他的手指,“委屈你了。”
他品味了一下这个词,然后略微睁大眼睛,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没事……快点出去就好了。”面对他投来的视线,爱莱特摆摆手,随便把血往衣服上一抹,“你……属性……咳咳咳……”
指腹被轻轻划开的痛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看着爱莱特握住他流血的手指往羊皮纸上一戳,符文开始发光生效。与此同时,他感到她最后留在他手臂上的束缚术也解除了。女孩满意地卷起羊皮纸重新塞进衣服里,又摸出一串钥匙,“我们现在出去。”
当艳丽的火光冲上天际,爆炸声划破安静夜色时,缭绕烟雾中,身穿监狱长袍的男人和浑身浴血的少女跌跌撞撞地穿过草坪,朝着远处山路边停着的一辆深色轿车跑去。爱莱特似乎身体还是不舒服,疼得眉毛紧皱,但仍然拒绝了阿玛瑞斯搀扶的尝试,并指使他坐到副驾驶上,把储物盒里的某个药瓶拿给她,倒了几粒,就着矿泉水一气灌下去。
“往南去,”爱莱特简洁地回答,“找一个我认识的人,他会配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