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蹙眉,惑道:“是怕长得太胖,我心里不喜?”
“那你呢?你不护着小山狸?”
刘镇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惹得臧宓怒目瞪他一眼,原想挤出去,只是不得章法,此时一碰就疼得要命,更别提用手挤了。
她也并非想要猎野物,只是想找个由头,与刘镇一道出门走一走,强健筋骨。
刘镇因觉她每日躺在床上,身子活动太少,自然虚弱,因此教她与自己一道练习拳法。
“可我吃了药,小山狸就没法吃我的奶。我总担忧…”
春日的阳光和煦,臧宓只觉许久未曾如此轻松过,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
夜色中,刘镇在她耳畔呓语。
可那药方里还有促进伤口愈合的,臧宓哪敢平白让女儿冒险,因疼得受不住,便伸手揽住刘镇的肩膀,压着他的头埋在胸前。
臧宓说着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我幼年时常独自爬上此处,掏土蜂的窝挖蜜吃。起初不晓得那东西厉害
刘镇自然无有不可,因想着小岭村后山中应有不少野物,因此骑着马,带她往乡间去。
臧宓抱着他的头,随着一股暖流冲涌而出,痛感渐渐随之缓解,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又觉怪怪的,十分羞耻,又有些悖乱之感。
因着被那梦中种种情形刺激到,臧宓一改之前不肯用药,也不吃油腻大补之物的习惯,饮了一大碗汤药,又吃了小半只鸡,最后竟还勉强吃了几口蹄膀。之后为解腻,又喝下一盏大麦茶水。
“郎中说大麦茶回奶,竟是没用么?”
“没听过有后娘就有后爹吗?我爹从前也疼我,当初找朱氏,说是为照顾我,等到朱氏进门,生下旁的孩子,却嫌我碍事,就将我送去一个耳聋的老婆子家中看顾。冬天的时候,我下芦苇塘中追野鸭,被割伤了脚趾,血流了满地,害怕被大人发现挨打,只用烂泥糊住遮掩。”
臧宓摇头道:“我吃不下,总觉得油腻。而且…”
只是刘镇却食髓知味,又换了另一边,等到什么都没了,仍旧舍不得放开。
刘镇抓住她的手,紧了紧道:“你晓得你指尖划破一个小口子,流了多久的血么?寻常人根本无需理会,眨眼就好的一个口子,你流了大半个时辰的血。若战场上像你这般,十条命也不够人家砍。”
她要好好活着,不要他与别的女人也做这种事,不要将来新妇进门,串通自己的母家,将她的女儿嫁去不毛之地和亲。
虽只是花拳绣腿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比划,但看着她因为能跟着他一起玩乐,一扫愁绪,脸上有了明媚的笑意,连唇色也稍显红润一些,刘镇心中也觉轻松许多。
等过了上元节,臧宓的身子终于大好。江南的春来得早,早樱已开,草木生芽,瞧着有几分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若将小山狸抱过来,我瞧里头大都是补气血的,吃一两回应当无碍。”
刘镇束手无策,搓着手道。
臧宓听得忍不住落下泪来,刘镇伸手擦去她脸上泪痕,责怪她道:“嬷嬷说的不许哭,将来你老了,眼花看不清针眼,谁来替我缝补衣裳?”
臧宓默然,又听刘镇道:“我叫厨下备了只蹄髈,又杀了一只鸡,你今日不许再只喝清汤,肉也多吃些。”
高门之中,主母有孕,便会为夫君备下妾室。可臧宓无法忍受与旁的女人共用一个丈夫,无法忍受他的心流连在别的女人身上,对自己说过的情话,将来也说给别的女人。
她因为产后虚弱,险些当真身体衰竭。当时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胳膊,心里一阵后怕。这些日子吃药调理,尽力多吃,也随着刘镇学打拳,这才觉得身上渐渐恢复了元气。
刘镇松了一口气,“如今不用管她,家中既请了乳母,你只需将养好自己的身子。”
“阿宓,我好想要。”
因此,当刘镇握住她的手,伸向他要紧之处时,臧宓并没有拒绝。好在他十分顾惜她,宁可自己忍受煎熬,也十分有分寸。
因臧宓一动又出了身汗,刘镇打了水替她擦洗。只是擦到胸前,臧宓却蹙起眉来,疼得嘶了一声。
臧宓自觉在床上躺得发霉,等到顾嬷嬷允许她出门,便央着刘镇带她出门学射箭。
她说着又缄口,只觉难以启齿。
刘镇扶着她的手臂一道爬到最高处,见她面颊红扑扑的,眼睛明亮有神,不由伸出袖子,替她擦去额上细汗。
她平时总要亲自给小山狸吃奶,今日因吃了药,又吃了许多下奶的吃食,此时奶水甚多,却无法喂孩子,涨得如石头一般,轻轻一碰,痛得要命。
臧宓摇摇头,红了脸道:“原先产婆说,若吃得油腻,孩子喝了奶水会拉肚子。”
且如今生了小山狸,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平日在家中,她和孩子身边总是婆子丫头一大堆,夫妻两个想独处,却是极为难得。偶尔能找个时间,从这一堆琐事之中抽身出来,心里总觉偷出这半日时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