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反射出二人的身形，全无死角。
“无晴道君，多谢。”她蹲身行了一礼后，抱着七弦琴奔赴氓山。
水妩警惕地看着周遭的一切，“江沉阁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玉葱指尖在空中划动，勾勒出轮廓，一面镜子立刻出现在面前，江沉阁手捧着镜子，正好映照出对面的水妩全貌。
江沉阁借由焚身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剑身光芒逐渐变暗，还差最后一点……
巍巍氓山宛若火山喷发，焦土遍野，满目疮痍。
她脸色骤变，死瞪着眼，“不，我的脸！”
她咬住舌尖，步履艰难地走到水妩身前，高高扬起手中剑，牵扯到背后的伤口，衣裙早已破烂不堪，露出被月光灼烧的丑陋伤痕，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一个雪白得不染尘埃的身影若浪花一般投入黑色的魔物浪潮中，古雪撤掉周身结界，无数魔物嗅到生气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她的血肉，一朵又一朵血花在她的衣裙上绽放，她闭眼，似乎感受不到痛觉，手指仍不停拂动琴弦。
江沉阁便抓住这一刻时机，趁机使用瞳术，水妩神色一凝，在她的视角中眼前的镜子陡然碎裂，自己的脸也顷刻破碎。
黑夜散去，露出天光云影，一切尘埃落定。
江沉阁眼前一黑，向后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渐渐的，琴声消逝，下一秒，一个偌大的阵法形成，一鼎金钟形成从天而降罩住天坑，所有的魔物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一柄燃烧着黑焰的利剑从江沉阁的身后浮出，随着她心念一动，化成数万道剑影，裹挟着罡风朝水妩而去。
“我的脸，我的脸……”她捂着脸嘶吼。她看见了什么，自己的脸被利刃切碎，像蛛网一样破碎，皮肉翻出，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江沉阁抓住了水妩的弱点，她不再躲躲闪闪，反而动用灵力在宫殿中布满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镜子。
眨眼间，水妩便被万剑穿胸而过，宛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仰躺在地上。
水妩心神不宁，任由天道在它脑海中提醒那不过都是幻觉也无济于事。
利剑落下，水妩顿时没了气息，化作尘沙消散于风。
她身上无数个窟窿，汩汩流出鲜血，却还仍不断呢喃着“我的脸”，妄想抬起已然骨骼粉碎的手去抚摸自己的脸。
山体坍陷，裸｜露出一个黝黑天坑，无数的魔物从坑中爬出，涌入外界。
月瑶殿。
“叮——”地一声，天道的声音消失，水妩和天道之间的联系完全被切断，没有天道的提示，她完全沉溺于江沉阁编造的幻境中。
水妩不由自主被镜中的自己所吸引，她抬手扶正鬓边绒花。
镇魂曲悠扬，她在镇压那些躁动的魔物们。
*
那个冰消雪融的嗓音夹杂着心痛道：“都过去了，阿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