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处的魔物如潮水一般侵袭,它们背负绿色鳞片,青面獠牙,嗅到生气便如疯狗一般撕咬吞入腹中,毫无灵智可言,呼出的浊气熏染生灵,亦能将其魔化异变。
不远处,紫雾弥漫,毒倒大批魔物;蓝光剑影,斩断数百魔物项上头颅;梅花银枪挽起枪花,闪烁间横扫一片魔物;就连赫连东狐也摘下麂皮手套,投身战场。
月光随着水妩的手指哪打哪,她嘴角扬起残忍的笑,似一只猫优雅地玩弄着股掌间必死的猎物,她似乎觉得还不够,挑衅道:“你知道霁光当时是怎么死的么?”
“我愿意,若沧云十三州倾覆,我焉能安然无恙?”她颔首,笑容轻浅却又那么隽永,“若我一人能换来大家的安宁,我愿意。”
只见那抹人影临空一挥,无数冰棱如骤雨一般落下,魔物顿时死去过半。
“迅速调动所有的弟子,巩固城墙阵法,城墙不能倒……”
怎么办……目前为止,沧云十三州所有的精锐弟子都汇聚于此,可根本抵抗不了源源不断从阵法中涌出的魔物,城墙之后便是所有幸存下来的百姓,若城墙倒塌……她不敢想象。
水妩却倍感爽快,她轻笑着道:“霁光被押入天牢,我好奇他这一向冰冷无情的神君到底会不会对你动心,便用试情水浇在他的身上,啧,你猜怎么着?他脸颊胸膛被试情水流淌过的地方,没有一块好皮,丑陋不堪。
霁光长身玉立,只盯着她道:“古雪,你可想拯救整片沧云十三州,结束乱象?”
哦对了,我还抽了他的灵根,想看看他到底真身几何。他就像一只秃毛的落水犬,被我一根又一根拔掉利爪和獠牙,明明那么痛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真惨。”
然,水妩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明枪暗箭可躲,那无形的月光又该如何抵抗?
“楚孤霜!”白曛眼尖,正要冲上去找他算账,哪知霁光月色宽袖一挥,一道结界屏障横在城墙正中,任谁都无法通过。
水妩抬手掩面,袖子放落时,剑尖已近至眉心。
原来,她以为的封印樊笼,竟是一种保护……
云水宗真正的宗主被迫中断闭关,后又为拯救云水宗弟子,丧命于魔物口中,古雪临危受命,从代宗主升为宗主。
水妩急速撤退,但还是被剑气划伤了侧脸,她手捂侧脸上口,怔怔地看着指腹上的血,滔天|怒火席卷而来,她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
她抱着那把染血得看不出原来样子的七弦琴,俯瞰不断上涌的魔物浪潮。
她话音方落,灰色的天际忽然出现紫红的霞光,一个人影踏空而来,这一刻所有人如临强敌一般绷紧脊背。
江沉阁东躲西藏,堪堪躲过她上一轮的攻击,听她调笑出声,眼中射出飞刀,恨不得剜下她的肉来。
的身上,她顿觉体内力量瞬间被抽离,无法调动,下一刻被月光照到的衣角像被火舌燎过,化为灰烬。
“够了!”江沉阁怒吼,虽然知道水妩说这些就是要扰乱她的心绪,她却还是忍不住为霁光感到心痛,原来,原来他吃得苦痛不比自己少……
*
魔物不知疼痛,攀爬上布满阵法荆棘的城墙,前者倒下,后者踩着尸首往上爬。
“宗主!魔物越来越多了,根本拦不住!城墙就快破了!”前线的云水宗弟子冲向古雪禀报。
古雪一愣,随后苦笑道:“我能吗?”
“我……”
霁光也不由动容,转身望着悠悠天际道:“我还能再撑一日,你有什么心愿了了再去也不迟。”
古雪摇头,“我至始至终的心愿便是以琴音渡世人,以己身渡尘世,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如今,终于是我能完成夙愿的时候了。”
十之七八的魔物死去,修士们得以喘息,手上不敢懈怠,不过片刻就解决掉剩下的所剩不多的魔物。
拼着仅存的力气,她倒地利用惯性滚落至一片昏暗处。
江沉阁轻笑一声,不退反进。
霁光眼眸暗淡下来,“你能,且只有你。我在氓山布置了阵法,只需你用己身作为封印,便可镇压魔物,堵住裂缝。”
远离月光的一刹那,她的力量立刻回归。
霁光飞至城墙之上,一步步走至古雪身前。
古雪惊慌后立刻冷静下来,“无,无晴道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无晴道君似乎和之前变得不一样。
她身上暴涨的威压化实为风,仿佛能将那泠泠月光吹散,琉璃宫灯摇曳不停,珊瑚盆景吹倒砸碎于地,重重帷幔杂乱飞舞。
天之涯。
无数修士使出看家本领站在城墙上击落魔物,但也是杯水车薪,难以抵抗。
茫茫苍穹下,城墙似游龙横亘于旷野之中,这是沧云十三州的修士自发修建的城墙,为了抵抗魔物侵袭,守住城墙之后天之涯的最后一片净土。
“你要想清楚,若你用肉身作为封印,很可能会魂飞魄散、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