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嘈杂的响声断了好久,裘章才松开了手,已是满头大汗。
裘章头脑眩晕,又因被强制牵扯着往前走,他现在比一个刚刚学步的婴儿还要糟糕,砰砰声响起,一路走下来,他的膝盖和小腿顿时被各种高高低低的不明物体砸的一阵阵刺疼。
话音未落,裘寻傅偏头躲过了裘章的拳头,一股巨力掼着裘章的脖子“嘭”的一声砸在了车窗上,他的脑袋不偏不倚正正对着车窗一声闷响,登时一阵激痛的刺疼从脑袋瞬间袭向全身,裘章眼前顿时剧烈地晕眩起来,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尽是刺耳的鸣叫,心脏仿佛都要破胸而出。
他脸色乍白,一把扯着抓在他脖子上的手,窒息感让他眼前的黑暗越来越亮,像是一片巨大的白光,他费劲地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裘章在眩晕中听到裘寻傅一声冷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却觉得那气流将他冷得头皮发麻。
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好,好得很,看来爸也不是很需要我的照顾,是我自作多情了。”
裘章强咬牙关,被撞得闷哼一声,但牙关又因恐惧和羞辱直打哆嗦,他忍了又忍,厉喝道:“滚!我他妈说了,不玩了,老子不玩了!”
室内陷入一片可怖的沉寂,裘章扶着桌子站稳,眼前迷蒙一片却仍想跑开,明明这是他的办公室但他只能逃跑。
裘寻傅见状,侧着头观察着裘章,他看见裘章的眉毛似乎一动。可是那发白的脸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流露。似乎还醉在那迷糊的世界里。
他还未喘过气来就听到车上嘭嘭两声,是车门关闭的声音,他心道:不好,未知的恐惧仿佛巨兽在他身后疯狂地追赶,裘章脑内警铃大作,扶住隐隐作痛的脑袋,眼睛还没睁开就踉跄地站起来开始跑。可裘章没跑一步就被裘寻傅拽着手甩到了车盖上,啪嚓一身刺耳声响起,裘章还没来得及呼吸换气整个人便一下子被一股怪力擒住了手腕拖拽而起,紧接着还没站稳就任由那股力量拉着向前倾倒,但他又下意识迈开腿步伐不稳的追赶着前面裘寻傅那越来越快的步伐。
他打开车窗,手肘抵在窗口那儿,犀利而不羁 的目光注视裘章,皮笑肉不笑地说:“爸我也是人,我也会生气,爸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悔我真的很生气,但我想着,算了。毕竟谁没有犯过错呢。可结果呢,爸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现在反而反过来觉得是我的不是了,强买强卖了,是么?爸是觉得我是乖孩子,也不会学着像爸那样言而无信地反悔的是吗?”
死样的沉默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裘章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眼光也又已不同;现在是冷冷的坚定的,却是比生气咆哮的时候更可怖。
裘章因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而大口喘息着,神经犹如被骤然拉紧又松开一般颤抖,头晕目眩中,他奋力的挣扎着,用一手竭尽力的抠掰擒着他的手指,然而手上的五指就像钢钳一般牢靠,并且似乎是为了压制他的反抗,越圈越紧,似要将他手腕捏碎的力度。
裘寻傅疾步上前一把擒住了裘章的后颈,顺着他跑路的方向大力地把他摁着那通透冰冷的玻璃上,接着顺势将他压在了身下,五指就势一抓,便将裘章扯得衣襟大敞,裘
裘寻傅一点儿也没动弹,微微一笑,“下什么车,我不下。”
“下车。”
“爸,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觉得我不应该来?不应该跟着你?是吗?爸,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你又害怕什么?”
听到此,裘章的脸色突然变了,猛然捏紧了手下的方向盘来,心中升腾起旺盛的火焰被一下子点燃了,他一拳砸向裘寻傅的脸。在生意场上他游刃有余地维持着成熟稳重的裘总的形象,但如今他那可笑的事业已经破败不堪了,如同一下子将他一下子打回了原点,还一再雌伏在自己的儿子身下换取这廉价但又昂贵的利益,这种该死的耻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面对裘寻傅糟糕恶心的质问,他此时只想尽情地释放心中所有的愤懑和失意,“怎么?你这个该死的畜生,不怪你怪谁啊!你告诉我怪谁!怪我?你也别他妈叫我爸!我不是你爸,我他妈不是你爸!该死的,像你这个怪物就该在一出生就去死!你他妈有种,有本事你现在就反悔,老子不陪你玩了——”
随着裘寻傅一说完,身后车门一开,脖子的手骤然松开,裘章仰身歪栽倒在地上,蜷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咳嗽。
他只好硬生生对着那一摞摞文件和各种他放置的装饰撞了上去,电脑被他伸手一推倒在地上,地上哐当作响。
裘寻傅耸了耸肩,仰头靠在椅背上,不说话。
裘寻傅一路拖着他往办公室上走,昏暗黑沉的夜色好似同他的脸色那样黑,此时已经块二十二时分了,整栋楼几乎没有什么人,但又因为刚走人而没有关闭门禁,所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那怪异的动作和姿势。
忽而门声一响,裘寻傅脱开那擒抓着他的手,将他整个人往那他办公室那张敦实的木桌甩了过去,裘章分辩不出前面是什么东西,眼前迷蒙一片又陷入一片漆黑,他的视力可谓是可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