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褚雾雾偏过头。他突然凑的很近,一张脸近在咫尺,在不到两厘米距离的地方停下。
褚雾雾扫了一眼笔,一些不好的画面突然袭来,手心竟有了一股莫名钻心的疼痛。
她应该是不想回忆过去的。
康复训练的三个月里,褚雾雾恢复了运动能力,许多困惑却没能得到解决。
她唯一能依靠的,好像只有这位“前夫”,他尽心尽力、不辞劳苦地照顾着她,如照顾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细心地有些过分了。
她从没怪过他,谈何的原谅。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不知怎地,望着上面的字,她竟有了心痛的感觉,像置身于一只失去了依靠和方向的帆船,在无边际的海洋孤独漂泊。
两只最活泼粘人的狸花猫很快跑出来,在客厅角落转了几圈后,纷纷走近熟悉的主人跟前,抿着鼻子嗅了嗅,最后爬到她腿上。
霍辞牵着她,径直来到由健身房改造的猫屋,希望能唤起她的记忆,“这几只猫,我的助理喂得很好。”
“那你有话想对我说吗?什么都可以。”霍辞从兜里拿出准备的笔和信纸。
“这里有五只,另外两只半年前你的朋友徐瑶抱走了,她说你会同意的。”
这男人看起来又老又年轻,看她的眼神里,流露着丝丝哀伤、委屈,以及,对她的心疼。
再不然,目前她身体感觉如何,具体记得哪些记忆,需要什么。
男人不知何时来到她了身后,敏捷地夺走她手里的证件,不安、拘谨、惶恐全写在了脸上,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先吃饭吧。”
褚雾雾小声“噢”了声,寻着记忆线索找到熟悉的房间,没记错的话,他们是分房睡的。
当初到底以什么样的心情和这个多愁善感的男人发生关系,她实在分析不出来。
她不仅缺失了部分衔接记忆,醒来之后的忘性极大,记忆力大不如从前。
此外,她的书写能力没问题,这三个月来,却没有一次通过书写与他进行深度交流。
褚雾雾抬起左手,大半张脸躲进漆黑的被窝。
“它们应该很想你。”霍辞顺势坐到她身旁,“平时都不大理我呢。”
从车朝她撞来的那一刻,
“好。”褚雾雾侧身躺下,经过训练,她目前能发出简单的音节、迭字和不少的短句。
如果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那应该是相敬如宾。
“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你回来就好。我要每天陪着你,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读看不完的书,走遍世界每个角落,只有我和你。”
有些遗憾导致的痛苦,一旦产生,根本不是时间能抹平的。
霍辞特地打开猫屋的房门。
他做好了等她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的的准备。
大概很久没住人了,一股幽暗阴凉气息扑面扑来。
“雾雾?”
她的“相片记忆”,没有声音,没有感情,只有画面。
褚雾雾能自主站起来走动那天,和霍辞回到了“他们的家”,空旷的大客厅,七、八米长的落地窗。
褚雾雾小憩了一会儿,在房间的书柜里,不小心翻到了她和他的离婚证。
“累了吗?那你先睡会,”霍辞从柜子里取出新的毯子,动作干脆、麻利地铺好床榻,扶着她肩侧,“晚点我再叫你起来。”
“谢谢,”他握着她的手,从她醒来便是这样,贴在他冰凉的脸颊反复磨搓着,“雾雾,谢谢。”
“好。”
“……”
她和他生疏了不少,对周围事物也总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不喜不怒。
霍辞望着褚雾雾的身影,有一点和以前一样,她总喜欢盘腿在落地窗前观赏落日余晖,只是,她好像忘了一些事情,对他的态度,礼貌得略显疏离。
在他想象中,纸上出现的笔画可以关于她昏迷时想的是什么,有没有意识。
他的温柔体贴,让人很难拒绝。她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轨”了。
霍辞紧咬着牙根,努力控制住了几临崩溃的情绪,“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褚雾雾轻笑了两声,摸了摸它们毛茸茸的脊背。
褚雾雾习惯性地数了数。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被拒绝,她看也不看地走开。
褚雾雾立刻倾过身,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大幅度地晃了晃脑袋,“没。”
霍辞多么害怕这是个梦,心情在惊喜和忧心中来回转移,生怕下一秒她闭眼了,源源不断地说话,让她听见。
着明显的颤抖颤栗。
仔细摸去,掌心存留着那些受伤的痕迹,浅浅的、细小的洞,虽然早已愈合,回忆仍触目惊心。
褚雾雾下意识想抽回右手,然而,右侧手臂像一条软橡皮游离在她肢体之外,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