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人格。”
女孩在本子上记下最后一笔，“害怕吗？”
男人扭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信封上署名——荒野女巫。”
“绿风哨塔的异常在军部上层不是秘密，以一号的谨慎，不可能不对您过去的挚友进行筛查，吕临能顺利退伍，证明了他在拦截您时确实是清白的。”
“谁？”
“任职期间，您对绿风哨塔所有人都下了精神污染，吕临是绿风哨塔的高层，按照您过往作风，没有幸免的理由。”她也顺势给自己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所以您并不是放过了吕临，而是不能轻易动手。”
晏莞青闻言只是笑了笑，“与您是没法比的。”
“回去以后，我和凌阁萧被分派了不同的任务, 晋升了不同的职务, 没有人去过问那封信的下落，也从没有谈起过那个不同寻常的客人……到后来，凌阁萧和房暄容结了婚，有了孩子, 而我也作为他的副手成为了绿风塔的高层，一切都按部就班——”
晏菀青垂眸看着悬在空中笔尖，一滴钢笔水挂在上面，降落未落。
“什么时候发现的？”顶着吕临面容的男人向后一靠，肢体舒展，“我觉得我装得还挺像。”
“您的演技确实无懈可击。”晏菀青微微一笑，“但我毕业于向导学院，对王国向导的习惯还算有点了解。”
女孩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害怕，”吕临盯着自己的脚尖，“怕凌阁萧，怕荒野女巫，也怕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我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吕临闭了闭眼, “比如一次见面并不能代表什么，比如凌阁萧可能遭到胁迫，贸然行动也许会害了他，比如他其实在执行秘密任务……”
“不对，”男人指出了其中错漏，“吕临的伤是经过军部轮番检验的，如果他能被下精神暗示，那也能被精神搜查。”
“……但我没敢靠近。”
吕临凝视着手中重新倒满的热茶, 仿佛茶杯上刚开了一朵花, “……不, 早在那之前, 我就发现了。”
“那我对他做了什么？”男人调笑着反问。
“拦截时清白并不代表着拦截后也清白。”晏菀青摇了摇头，“那一战之后，吕临精神海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就算有什么不妥，也没人能够发现。”
“继续。”“吕临”饶有兴致地挑眉。
“您对他植入了虚拟人格。”
“我……很后悔，也很愧疚。”男人颤抖了一下，但又很快止住了，“当我得知精神海被摧毁时，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但房暄容她……放过了我。”
“荒野女巫。”男人吞咽着口水, “荒野女巫, 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可没说您对他下了精神暗示。”晏菀青睨了他一眼。
“直到他选择叛逃？”女孩适时插了一句。
“然而逃避并没有用，我的害怕，害了更多的人。”
“我们上交了那封信。”沉默半晌, 吕临给话题起了个头，“所以我们被召回了绿风。”
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僵住了，大概是几息之后，他缓缓抬头，脸上已挂上了轻松的笑容。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抬头看看我呢？”晏菀青盖上了钢笔笔帽，“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为——凌阁萧先生？”
他一下子就卸了力，“凌阁萧比我要强，加上一个不知深浅的荒野女巫，我竟然没有勇气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时候我刚完成了一项潜伏任务, 特意为他的长子带了满月礼, 可当我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外, 却见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的人……”
“你还在愧疚，对吗？”她放缓了语速，“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向我吐露真相。”
“履历合理、身份清白……”男人托着腮，仿佛真的是一名听课的好学生，“那你为什么怀疑他？”
“你或许不是真的税务官，但你一定是王国的人。”吕临没有抬头，“房暄容死了，我也没有了隐瞒的理由，得知真相后要怎么行动，都随你们。”
“所以你保持了沉默？”晏菀青问道。
“那人换了一套王国时兴的礼装, 也重新理了头发，但我知道是祂！”他双手攒拳, “那种态度、那种说话方式、那种语调，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
“这就是你在他叛国时拼死阻止的原因？”她抬了一下头，“补偿心理？”
“能知道虚拟人格，你入选过提高班。”他轻笑道，“成绩起码在年纪前十。”
第89章 “我们上交了那封信。”……
“很多人都喜欢把向导的精神暗示妖魔化，觉得我们无所不能，其实人的精神海十分复杂，天生就能抵抗外来的精神干扰，特别是吕临这样的高级向导，丰富的经验、高超的技巧加上对您的了解，都能最大化的形成防御网，想要拿下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