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新人生的开始裹挟着新生命,它在我的身体里寄居,饮我的血,吃掉我的健康,却让我产生更多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我有时想到它的存在,竟奇迹般觉得是自己在那团血肉之上获得新生。
我如愿见到室友小胡脸上更加震惊的表情,愣了好久才凑到我耳根。
大概是惊讶我俩居然认识,心直口快。
走了,会回来的。
你觉得?又关我屁事。
我甚至不想给她任何眼神,因为永远忘不掉那个充斥失望而红眼的人。但是只要遇到有那张脸的画面,大脑就会自动按下快门,一张张照片拼凑成关于她的海马体,又形成深度记忆。
父亲没问具体情况,应该是慕雨跟他坦白了。这么多年父女,两个沉默寡言的人见了一面,就说了叁句话。我们尴尬地在墙拐立着,相视好一会,最后目送他离开。
“过年回不去了,预产期在叁月。”
“我觉得你要少参加校外聚会。”
“其实她是人妖。”
但笑依然不是给他的。
“去趟洗手间。”
很可笑,我竟然从这个才产生不到两个月的集体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们照顾着我的情绪,向导员祈求最安稳的对待。我像是一只被五只鸡妈同时眷顾的小鸡仔,温柔的羽翼挠的我鼻头瘙痒。摸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是鼻涕和眼泪。
“女的?强奸犯?”
我愈发有底气了。
“她是强奸犯。”
孕期上厕所用时比较长,室友担心这时候找过来。她扒着门往我们这里看,进来挽着我离开。
白天挺着孕肚上课,居然接收到许多同学投来羡慕的眼光。我想,大概是所谓的幸福感溢出,让他们误以为是一段青梅竹马,英年早婚,令人艳羡的佳话。
“几个月了?”
实情我都告诉她了,不过她没信,坚持
我们俩好像跟厕所有什么不解之缘。
父亲走后,我开始更安心地上课参加活动。然后在一次校外联谊上遇到了一南。她剪了头发,齐肩妹妹头,刘海用一个简约发夹撩了上去,露出洁白的额头。
六个月的时候接到导员电话,父亲穿的较苦逼农民还算得体的衣服,站在我宿舍楼的阶梯下。我摇晃着刷卡出门,他局促地踏上台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姿态像个禁卫军。
从厕所出来,一南杵在门口。
我们见面第一句话,像问候寡妇的例行公事。只好在心里笑笑,走到一旁拐角,把手机里的育儿软件打开。
火锅店的厕所在一楼,我刚踏上台阶,身后便伸过一双手,我再熟悉不过了,仅仅只是余光捕捉到大概的形状和肤色。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车身摇晃启动,车外的景一沓一沓,每个从这里离开的人都是被这样的景送走。我又在玻璃上见到那个面孔,这次是皎洁的眸子,告诉我不要回头。可笑,我何时听过她的教诲。
她比以前更要面子了,自说自话。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见胎儿的影像,却表现出莫大的哀情夹着对生命的关怀。然后从包里颤颤巍巍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保温桶。
我收下他远道而来的关怀,几乎是第一次笑着跟他说话。
依稀记得曹芹离开后,全村流传的各种谩骂。我不想我的孩子成为另一个曹芹的孩子。
“什么情况?”
我被室友照顾着,偶尔接受投喂。周围总能感受那道烦人的目光,熟悉的感觉让我太阳穴不安分的跳突。
拒绝了室友陪同,一个人抱着肚子从联谊会下场。
我在心里通过设想的表情尽量转达,希望她看懂。
学期伊始,我不再是独自扛着行李,我有自己隐秘的骄傲。跟家人告别,第一次站在象征外面世界的破旧站台,又一次看那状若融化的油漆站牌。慕雨骑着我的旧车,她的长腿撑地,趋向成熟的脸庞迎着烈阳,挥着手告别。我突然就记起更小时候,她被曹芹带走,那时候还在喜欢打架的年纪,我们关系一般,大人走的决绝,留下一个孩子频频回头的惊恐,她也是这么和我挥手告别。
“哈哈哈哈哈!姐妹可别逗我了…”
五个多月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因为肚子显怀明显,我又没用过姨妈巾,寝室长就怀疑了。似乎因为我太淡定,上个月还去了医院产检。上报辅导员的时候,一寝室的人都去了。
“你奶奶烧的,应该还是温的。”
我心想关你屁事。
我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哑巴,不予置喙。
就当是好心帮扶,我没有大动声色地拒绝,扶着把手略小心地下台阶。
我上课的校区在郊外,虽然挺大的城市,但好像容不下伟大教育事业了,蜗居在一个乡镇上。傍晚有夜市,凌晨叁点就开始早市。宿舍楼靠近校外,每天都伴随着各种吆呼声,我的孩子是被地摊小吃和食堂养大。
“肚子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