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恨不得把迷雾石塞进他手里：“哥，前辈，我这么屁点修为，还没等打开结界，就要耗光灵力了啊！”
道修：“开了开了！”
他一僵，二十年的共同记忆，叫人浑身上下都弥漫出不同寻常的熟悉。
迷雾老祖笑道：“你还可以改变主意。”
抽出长剑，先放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一阵，听不远处马匹嘶鸣，像是有人从远处驾马狂奔，冲着他来的。
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迷雾老祖紧紧地凝视着程陨之，目光中期待的含义不言而喻，在等待他起身，做些什么，“虽说没有原来的好使。”
那人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愿逃离的将死之人，是一个站在落了雪的墓碑前，说‘你隔地，我隔天，两不相见’的哀思人。
碎成了一地的齑粉。
没有一点完整的碎片，迷雾石被迷雾老祖的灵力击中。
灵力被染上迷雾石的气息，注入结界后，那透明的屏障犹如泛开涟漪的睡眠，似有似无，开始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程陨之道：“好啊。”
他对迷雾老祖说：“我跟你回去，你把他们放了吧。”
改变什么主意，死了师哥，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迷雾城，做仇人手下的亲传弟子吗？
那条闪光从魔修大军的头顶掠过，正正好落在迷雾石身上。
“你就是这样耍我们的！是不是！是不是！！！”他长剑剑尖一转，直直地指向迷雾老祖：“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忽然觉得心灰意冷，没有了离开的动力。
那轻飘飘的红衣长摆落在地面上，轻微一个颤动，便顺滑如初。
顶着两方人的目光，选定一处结界边缘，便开始往迷雾石中注入灵力。
程陨之挥开拉扯他的众人，垂着眼睫。
他和蔼地说：“你去吧，打开结界，带大家离开。”
迷雾老祖满不在乎地挥开他，将人打落地面。
这样的肩膀……
他曾趴在上面，昏昏欲睡，等人将他托腿背起，往家里赶。
“告诉你一点小诀窍，迷雾石虽然碎裂，但它仍可以用。”
而众人看着那地齑粉，呆若木鸡。
“除非你和我手下打一场，你只要杀了他，干什么都行。”
一切都是笑话。
没说出口，怕迷雾老祖连这点愿望都收回去。
迷雾老祖看着程陨之，极满意他的表情。
程陨之道：“让你去你就去。”
程陨之望向他，见他周身魔气环绕，将抓紧缰绳的手指也一一掩盖。
程陨之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颤抖地滴在剑锋上，啪嗒，啪嗒。
迷雾老祖从云层中施施然走出，魔修举起手欢呼，就连□□的魔马都在摇头雀跃，声浪犹如能推动大山的气波，层层叠叠，直冲云霄。
听完这句话，众人一拥而上，将程陨之踉踉跄跄地拉走，要他尝试，万一能打开呢！
被燃成灰烬的心复燃了，随即喷涌而出的怒火，将程陨之整个人吞没！
似哭似笑。
雪白剑锋压住手腕皮肤，也压住底下青色的痕迹。只需稍稍一个用力，就能刺破。
程陨之转过身，平静地从怀里拿出那颗散发着光彩的迷雾石，将他递给幸存的另一位道修。
漂亮的道修惨惨一笑，脸色像鬼一样苍白，身形清瘦，像是好多好多天，都没有好好进食过了。
程陨之心道：“要你去死，行不行？”
他曾练功练岔，被这双手一点点纠正灵力，救了回来。
他惆怅道：“可惜不能死得其所。”
程陨之放下剑，和迷雾老祖的手下，一个身形高大、穿着漆黑袍子的人对上视线。
他哆哆嗦嗦起来，抹了抹眼角。
又在一瞬之间，看见遥远天空的云层上，一道人影若有若无，落下一条飞速掠过的闪光。
那道修仅筑基修为，捧着迷雾石连手都不敢放下，黑乎乎的脸哭丧一片，完全不觉得自己能担得起这个重任。
他微微侧身，面上仍似笑非笑：“你可是我选中的弟子啊，我怎么会亲自对你动手。”
迷雾老祖：“那怎么行呢？好歹是我迷雾城的血食，轻易放走，可说服不了城中数万魔修……”
他挥了挥手，让魔修们后退几步，留下他落地的空间。
迷雾老祖离他很近，施施然推开剑尖，转身隐入魔修大军之中。
这样的手……
那魔修肩膀宽阔，长发束成发髻。
程陨之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杀了你。”
程陨之心里想着，他们终于能平安离开了、
要放他们一马，还是立地斩杀？
全脸被一片黝黑的面具覆盖，看不清面孔，身侧一柄长剑，是城主府中最常见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