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侧艺人，他琢磨起自己亲身上阵，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可能性。要能博天子一笑，以身相戏也值得了。
时隔多日, 杂耍艺人们重新被请进宫中，早前被挑出来扮演商贩的宫人们也换上民间衣服。
原本是体贴的打算，这会儿, 偏偏让燕云戈失望。
除去那些“不好”，他们之间，其实也有过很多“好”。
陆明煜问：“那是因为什么？”
他一说，燕云戈也记起过往。他同样记起的，还有曾经从陆明煜眼梢划过的水光。
别的不说。光是他两次让人进宫，就能让这些杂耍艺人各个都得数十两银子。而看杂耍者们到宫中虽然略带紧张，但仍能自如施展的样子，就能知道, 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并不少。
陆明煜微笑一下：“正是如此。只是放眼整个大周, 处处皆有卖艺之人，却并非处处都有长安城中那样阔绰的过客。”
他说：“自然因为我思慕陛下。”
燕云戈多了许多勇气，问：“你真能原谅我？”
燕云戈瞳仁一颤，脱口而出：“不！”
这也是陆明煜刻意安排的。前面吃多了, 后面就闲闲地逛逛，权当消食。
燕云戈一怔。
“的确不好。”陆明煜说，“但也不光是‘不好’。”
陆明煜又问：“这些年，你在岭南，有何见闻？”
燕云戈看他。陆明煜低笑一声，将冰碗放下。
燕云戈看他，眼神之中，爱恋，痴迷，种种情愫交织，清晰无比。
云戈终于理清思绪。
似夜幕之上的星子，灿灿繁繁，熠熠而出。
陆明煜唇角弯起。
陆明煜说：“你两度为我涉险，近乎丢掉性命。到现在，还有一身伤痕。燕云戈，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陆明煜喃喃说：“这话倒有几分熟悉。”
他心神依然震动，想要开口，又不敢多说。直到对上天子柔和的目光，燕云戈终于道：“陛下……清光。”
他问燕云戈：“可你这样做，只是为了与朕尽忠吗？”
可在长安城外呢？总有人因灾，因荒，甚至因为家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失去田地，往后流离失所，勉强谋生，说不准就活不过当年寒冬。
燕云戈心头一颤，忍不住道：“我从前——”
陆明煜撑着下巴看他。唯独在情郎面前，他不是那个威严愈隆的天子，更像寻常人家的郎君。
第82章 正文完 “你听，又有喜鹊在叫了。”……
在天子柔和的目光之中，燕云戈心头一片软意，应下：“好。”
他问燕云戈：“要再去那条街上走一遭吗？”
这些“好”，被压在的两人互相不明心意时的沉闷苦涩之中，藏在燕家与天子之间复杂关系之内，太容易被忽略。情绪上头时，更是半点都不能记得。
就在这会儿, 忽听天子轻轻叹一声，说：“将人传进宫时，我也让人问过他们一年到头能有几多收成。”
天子与将军漫步于长街之上。
陆明煜尝过街道开头的肉饼，另有后面的汤面、冰酪。燕云戈依然是关扑好手, 他朝圆盘投针时，天子就在旁边笑吟吟看着。燕云戈被看得心头激荡，恨不能多几个可以让自己一展身手的铺子。可惜再往前走，杂耍艺人变多，商铺却是没几间了。
燕云戈眼皮颤动，无边欢喜从心中涌出，却还是说：“这不过是为人臣子，该做之事。”
原先的心思浅了下去, 他神色微肃, 说：“他们身在天子脚下。虽是无田能耕, 但卖艺所得，想来也能顾及一家生活。”
可当心平气静，再往前翻寻，又总能窥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