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浑不知晓,陆明煜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愁到十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之前压抑太久,今日总算有酒,可以宣泄几分。
燕云戈神魂颠倒,低低“唔”一声,拦住天子的腰,含混地说:“好香。”
陆明煜:“……”
陆明煜“呀”过一声,抽走堵在燕云戈唇上的手。
陆明煜颇狐疑:“催眠?”
陆明煜思绪渐通。
可他这样讲,燕云戈是听不懂的。
当天夜里,天子摆来一桌酒。
陆明煜眼皮开始跳,说:“哪有‘旁人’!”不都是燕云戈自己吗?
可等到了榻上,陆明煜原先都觉得以燕云戈的状态,自己恐怕不能成事。这会儿,燕云戈却终于有了不同的反应。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燕云戈紧接着问:“你是不是只愿要他,不愿要我?”
说过便要吻来。但天子制止他的动作,在燕云戈略带委屈的神色里问:“什么叫‘当云郎’?”
他再查阅古籍,慢慢的,提出一种可能性。
他面色一点点收敛,低声说:“我是生过你的气,可如今,你几次救我,我如何还能不知你心意?”
燕云戈抬眼看他。灯会辉辉,将军面色惨然,说:“我不是他。”
陆明煜看他。他起先疑心,难道燕云戈其实可以听懂。可很快,燕云戈又道:“罢了!总归如今与你在一处的是我。他若知道,怕是也要妒恨于我。当‘云郎’便当‘云郎’,天长日久,陛下总也能是我的‘清光’。”
天子听着,眉尖一点点拢起。
陆明煜不愿回答“云郎”,说他心中只有他,绝无一丝“燕云戈”的影子。这是否说明,在天子心中,自己仍然占有微末地位?
天子轻轻眯了眯眼睛。
他在仔细思索张院判的话。说到底,找不出什么依据。但当下情况,看着燕云戈一天天的自己与自己吃醋,陆明煜最终决定,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起因是天子叫了一声“云郎”。
两人一杯杯地喝了半晚,燕云戈最终还是醉了。
可他尚未喜完,就听到下一句话。
他要与情郎共赏月色,燕云戈自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燕云戈又道:“可我从前不记得这些时还好说,如今记得,却要眼看你与旁人日日欢好。”
亲不到人,燕云戈只好再把天子往怀中搂去。两人身体紧紧相挨,一抹温湿潮热划过天子掌心。
燕云戈听着,笑了:“哈、哈哈!”
陆明煜摆足了架势。两人非在福宁殿,而是在池边亭上。皎皎月色,若满池银霜。陆明煜甚至诗兴大发,让李如意取来笔墨,挥毫成篇。
陆明煜莫名其妙,说:“分明是你胡乱吃醋。”还把自己一分为二。
天子简直要被气笑。
陆明煜慢慢怔忡。
待放下笔,天子笑吟吟端起酒杯。这种时候,燕云戈如何能想到,除去最初两杯外,天子后面喝的都是白水。
这是一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答案。他略有不解,但既有了突破,天子还是耐着性子,再问:“那你是谁?”
他最先还知道克制。一直到回福宁殿,都沉默,无更多话。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答案出现在他脑海。
燕云戈眨
陆明煜一愣。
不是你分不清自己是谁,时而觉得自己是“云归”,时而觉得自己是“燕云戈”吗?
他侧头,避过燕云戈落来的亲吻,再抓住人的领子,问:“也就是说,你知道自己是谁?”
陆明煜瞳仁骤缩。
他心脏狂跳。此刻,又听燕云戈开口,说:“清光想要我是‘云郎’,那我便是‘云郎’。清光,我做得好不好?”
张院判立时收敛心神。
新院判惭愧于自己的无能,张院判则在弄懂现状后瞠目结舌。再看天子,眼神里也带上几分不可思议。
燕云戈自然说:“我是燕云戈。”
他蓦地抓住燕云戈衣领,凑近去看他的眼睛。
燕云戈面色一凝。
燕云戈还是未听进他的话,继续自伤,说:“便是明知你厌我恶我,我却还要难过。”
天子低笑一声,说:“你不是最该明白吗?如何还要问我。”
莫说新院判了,已经回家养老的张院判都被再抓进宫,一起讨论将军“病情”。
陆明煜自觉想明白了。眼下的不同,恐怕是因为燕云戈此刻自我认同的身份不同。
他愁肠百结,说:“难怪如此。我从前待你那样不好,从未让你欢喜。你只要他,不要我,我都懂得。”
张院判解释:“不过是在将军神智至昏时,给他烙下‘云归与燕云戈本是一人’的想法。”
他心情骤冷:对,我“知道”,我为什么、凭什么有资格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