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到海市最快需要三小时，海市机场到关押吴宁的拘留所又得耗费一个多小时。许其悦一路虚虚浮浮地飘在空中，心里想着待会儿见到吴宁该说些什么。
“请问，谁来接我？我这副样子，自己走不了。”
等到对面又陷入沉默，许其悦不确定吴宁有没有在听。
海跃资不抵债，无力偿还银行贷款，银行冻结了吴家的全部资产，并且要求吴家人尽快搬出丘鹿原别墅。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将他激动的情绪拽回来，他此时才发现陈怀奕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做出过激行为。
“我跟他说，你让他听。”
“让我跟吴宁说几句话。”
“你想要什么？”
“再等半个小时。”许其悦手掏口袋，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大铁门，“他们通知的是上午十点，已经迟了半个小时。”
“吴宁，我知道我一直在拖你后腿，也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厌烦我。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快乐的时间很短暂，相互怨憎的时间却很长。”
邻座的陈怀奕递给他水，再把药从包里翻出来。
“其悦，咱们去车里等吧，也许还有流程没有走完。”
“我去接个电话。”他拨开陈怀奕拉他的手。
张东篱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不便同行，十分慷慨地给许其悦安排了四名保镖。徐频洲目前是失踪人口，得先去警局报个到，暂时不回海市。
许其悦鼻子发酸，“我一直很笨，一直很笨，总是在往错误的方向努力，在你拒绝我的时候追求你，在你拥抱我的时候伤害你。如果我能控制住自己，我肯定不会再打扰你。但我不能……我不能没有你。你跟我说句话好不
“他犟得很，不愿意同你说话。”
“算了，不吃了。”吴渝不大高兴，顺着楼梯原路返回。
想到离吴宁越来越近，连受损的腺体都躁动起来，轻微地肿胀发痛。
陈怀奕里面穿着自己新织的灰色羊绒毛衣，外面套着长款黑色羽绒服，小范围走来走去。冷气透过每一个毛线交织出来的孔洞往里钻，北方的冷是干冷，南方的冷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他早已冻僵，却看病弱的Omega仍在坚持。
“什么？！吴宁被家人带走了？我是他丈夫，我为什么不知道他被带走了？”许其悦一阵头晕。
久不见人出来。
吴宁被关在拘留所中，消息相对闭塞。两天前，刘源来探望他，顺便给他带了一本书。书经过仔细检查后交到他手上，他独处时将书翻到特定页码，看了七八页，得知外面的情况与他计划的还是有差别。
第77章 差错
“是。”
“钱。”
对面陷入沉默，许其悦等得心焦，突然，这沉默中出现一道隐忍的喘息声，像咬到钩子的鱼被拉出水面，倔强地摇摆身躯。
许其悦似曾听过这人的声音，但此刻没有心思回忆。
他在来的路上想过无数种见面的情形，预设无数见面后的说辞，唯独没有想到，两人连面都见不上。
冯月华看向自己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认真思考着那个人的提议。
他拒接。不消片刻，号码再次呼入。如此锲而不舍，他瞬间明白过来。
吴宁仿佛适应不了突然强烈的光线，微眯双眼，很快恢复正常。外面乱成一团，谁也顾不上谁，又都不敢轻举妄动，怕被对手捉住把柄。他原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多待几天。
许其悦呼吸猛地停滞，呵道：“你别伤害他！”
丘鹿原别墅灯火通明，冯月华独自一人待在客厅。
她前半辈子过够了穷日子，贫穷和困窘像渗透屋顶的雨水，渗透了她每一根骨头。从她为了钱低下头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自己过回之前的生活。她的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更不可能去吃她吃过的苦。
如果他此时行动方便，绝不想与它共处一室。
拘留所接待大厅。
拘留所高大的铁门呈灰蓝色，自远处看，完全融化进暗淡的天幕里，好像不曾将空间分隔，可门内门外到底是两个世界。许其悦下了车，不顾寒冷地等在车外，仅仅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他，也早一点让吴宁看见他。
角落里有一片新生的蛛网，白雾似的，飘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吴宁从早上发现它起就在观察它，因为离得远，他看不清是否有蜘蛛伏在网上。必然有蜘蛛存在，他觉得它在室内织网，选错了狩猎位置。
“是吗？”
警察说：“你家里人。”
陌生号码。
“你就不能自己找点东西吃吗？你多大了！”
“该吃药了。”
吴渝从楼上走下来，说：“妈，我饿了。”
“你保释成功，可以走了。”铁门被打开，来人背光站在门口。
许其悦眼中布满红血丝，远离其他人，边走边问：“你带走了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