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断掉落，尤其感受到小手臂环绕住自己，听到小男孩怯怯地、带着期盼地叫了声“妈妈”。她哭得更厉害了，多年分离的愧疚如涨潮的江水，淹没了母子两个。
谢骛清猜到什么，脚步缓缓停下。何未比他慢了半步，也猛地站住。
莲房为他做了合身的衬衫和长裤，两条细长的背带吊着长裤，短发黑浓，像谢骛清……何未仔细看儿子的每一个细节，和照片相似，又不同。
谢骛清走到母子身后，手按在继清的头顶。
门里延伸出来。
她跨入书房门，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正在斯年怀里，勾着女孩子的脖子。斯年十来岁的年纪，抱如此大的男孩子已是吃力。斯年用两手兜着弟弟的腿和腰，不大的手掌努力撑着弟弟：“你搂右边，这里，对……不然掉下去了。”
“放弟弟下来吧。”她轻声说。
斯年背对房门，看不到何未，小男孩倒是先觉察，一双神似谢骛清的丹凤眼睁得大了。
近在眼前，跨进书房门，便能亲眼看看孩子，她忽然不敢动了……
“继清……”她哭着摸继清的短发，“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
大的那个弯腰，抱起小的那个，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
斯年不等弟弟回答，柔声又哄道：“先叫妈妈，好不好？妈妈从没见过你。”
她忽然迈前数步，弯腰的同时紧抱住继清。
小孩子哭起来刹不住，谢骛清没当过父亲，凭直觉任由他们抱了十几分钟，等两个孩子由哭到抽泣，才松开他们。
“叫爸爸，快，继清，叫，这是爸爸。”斯年着急地催促。
小男孩趁斯年反应时，手脚麻利爬下来，站稳。
小男孩仰头，辨不清这个是不是父亲。
在香港，莲房经常拿父母的相片给继清看，何未变化不大，谢骛清和在香港合照时差了许多，白发明显，让小男孩不敢确认。
继清低低叫了声爸爸，谢骛清单臂搂他到怀里，另一只手伸向红着眼的斯年，斯年几步扑上去，抱住谢骛清，刚催促弟弟的人消失了一般，闷闷地只剩下哭声。
她敛着呼吸，似怕惊扰到屋里的孩子。她方才上楼的脚步仓促，迫不及待要见孩子。见见那个，从出生就离开身边的儿子。
满手的泪。
第79章 华夏万古长（3）
他蹲下来，给两人擦泪，擦着擦着，笑了：“倒是会哭。”
何未满面泪痕，把小男孩推到谢骛清身前。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视。
谢骛清微颔首：“我是谢骛清，你的亲生父亲。”
“告诉姐姐，”斯年哄着弟弟，“等他们回来，想先叫爸爸，还是先叫妈妈？”
何未被腰后的暖意惊醒，谢骛清以手掌轻推她。
只因，书房内的那个小人影，轻声答应：“好。”
何未以手掩口，眼泪从手背滚落，掉在她的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