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锦拍开钟砚齐的手,鼓着脸说:一定把您伺候好。
这是首都。这里这么大,显得她那么渺小,但却那么自在。
只有熄灯后的时间里才是他们交流的时刻。
钟砚齐不再管理seabed,现在每天在手上运作的只有烧烤店和招待所,他成为真正的甩手掌柜。
周锦的大学生活忙得不可开交,一天的课排得爆满,晚上又要去图书馆上自习,背那些厚如砖头的专业课书籍。
周锦皱皱眉:我听不清,你去旁边讲。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背着书包,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混在一群高中生中日复一日过着相似无趣的生活。
那时钟砚齐正坐在床上看书,知道她报了这个专业,挑挑眉问道:学医?一共要上五年?
虹城大学的医学院实力还不如她的本科学校,钟砚齐只当她随口一说。
时间快要接近十一点半,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电话。
周锦不得不怀疑:钟砚齐,你不会在虹城还有别的女人所以才不欢迎我回去吧?
戒断反应真的有些痛苦。不提那些折磨人的身体反馈,钟砚齐有段时间只能靠着镇定剂才能睡着。或许是各种药物吃多了,他开始没什么胃口,每天进食都很少,人迅速消瘦下去。
到了八月末,即使再不舍,也要踏上去北京的路了。
让他进门。
直到某个夜晚她偶然应了朋友的邀请,走近那家烧烤店,然后属于她另外一个人生的故事就开始了。
钟三爷身体不好,不常来医院,过来的几次也对周锦的态度很友好。他一向开明,始终秉持着钟砚齐喜欢的就是好的原则。至于钟国强,他就算再反对钟砚齐找这么个没名没姓的女朋友,但因为两个人关系长期紧张,他也不敢再多置喙了。
周锦神情突然有些落寞:我想回虹城了。
他点头。
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靠着抽烟的那个门边。他说。
都想、都想。周锦无奈地反驳。
视频对面非常嘈杂,钟砚齐的声音被淹没在吆喝声中听不清楚。
钟砚齐没当回事地笑笑:你乖点再北京念,等着我有空过去看你就好了。
钟砚齐还出不了疗养院,于是安排李靖送她去学校。
飞机在北京落地的刹那,周锦有一瞬的恍惚。
成绩出来后,周锦报了北京的一所学校,选择了医学专业,然后就安心等着收录取通知书了。
大一那年,钟砚齐的病情经历过痊愈和复发,直到大二下学期才终于稳定下来。
钟砚齐这才拿着手机出了烧烤店,他靠在之前经常抽烟的那个玻璃门上,举起手机说:你猜我现在在哪?
周锦把一把花拿出来,倒掉花瓶里的水,回道:不止,本硕就八年,后面看情况。
周锦看了心疼,也手足无措着,却只能眼睁睁地见他遭罪。
那要看你能不能拿出来诚意了。他压低声音暗暗威胁着,视线从白皙的锁骨滑到起伏的胸前,逐渐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钟砚齐知道后不许她回来,两个人甚至为此吵了一架。
周锦和钟砚齐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异地恋。
周锦在此期间几乎都在医院陪着,只有班级聚餐和填报志愿的时候回华林盛世住了几天。
没想到周锦对于这件事是认真的,她大五时非要回虹城读研,甚至已经私下联络了虹城大学的导师。
大三的寒假学校安排了实习,她只在家里过了个年就又匆匆回了北京。北京太大,课业也太忙,时常让人没有归属感。
只想回虹城,不想我?他又问。
当然,最后周锦依旧拗
害怕打扰到室友睡觉,冬天时她会把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小声地与视频那边的人交谈,夏天时她就搬个板凳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一边打着腿边嗡鸣的飞蚊,一边朝钟砚齐发着考试周的牢骚。
后来钟砚齐在钟三爷的安排下住进了虹城专门的心理疗养院。
她眼睛亮了亮,问:你现在在烧烤店?
他轻轻哼一身,翻个身面朝着她的方向。
慢慢读,读个十八年都行。钟砚齐悠悠地说道。
她开着玩笑。
这三年她只有假期才能回去,倒是钟砚齐基本一个月就会飞来看她一次。
钟砚齐捏了捏周锦的脸颊,蹭着软嫩的肉。
周锦放下花瓶,手上还沾着水。她摊着两只手,凑到病床前笑嘻嘻地说:读这么久,你供我吗?
周锦不知道,他无声地笑笑,光线虚化了坚硬轮廓,看起来柔和静谧。
那时候的她或许怎么也无法相信,一年后的自己可以完全逃离压抑冷漠的家,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般飞到北京。
她漫无边际地猜测起来,钟砚齐无奈又生气,于是不欢而散。
她有些赌气地说:等研究生一定要回去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