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缓缓开口:我要你等我。
他会像那个女人一样,越来越敏感多疑,会想要控制周锦的言行,不想让她和自己之外的其他人过多接触。
没有指清道明,但已经十分明显。周锦在他怀里点点头,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胸膛上。
而另一个想法是,钟砚齐并不想让周锦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她把钟砚齐的衣服抓出细密褶皱,单薄的肩膀在颤抖,几乎要无法抑制。
周锦使劲摇着头,感觉心在不断地下坠。
仿佛心脏声跳动在耳边,砸得人头脑嗡鸣。她安静地蜷在钟砚齐的怀里,听他说着话。
钟砚齐在病床上躺着骂不得,钟父最近为了躲避盛怒的老爷子也从海上华庭搬了出去,住回了以前峄山的房子。
他问:以前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你讨不讨厌!周锦轻拍了一下他的腰间,嗔怪道:我考得很好,省外的985随便我挑。
钟砚齐很了解周锦,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他知道她内心小小的固执。
没人能受得了这种掌控,最终他将和周锦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到了不堪的地步。
不。
周锦哽咽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好像还不够似的,她又重重嗯了一声来回应,然后胳膊圈在劲瘦的身后用力搂紧了,仿佛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我也有很多事需要做。我要治病,要处理剩下的事情,我们彼此都需要空间。
所以我现在看到你,总有点想回避,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又受到刺激失控了。他苦笑一声。
考得怎么样?
在得知钟砚齐病得很严重之后,她本来在心里暗暗决心只填报虹城大学一个志愿,留在虹城陪着他。做出这个决定后周锦的心就一直空落落的,说不上难过,但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你才18岁,还有很多你没看过的人和事,趁着年轻多去体验新鲜的世界是好事。他这样说着,轻揉她的头。
周锦急切打断他:不会的,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对吗?
有时在睡梦中,她会梦见自己坐上了远行的火车,远远驶离那座潮湿的城市,离开了老旧热闹的峄山。
最终还是钟砚齐开口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钟砚齐顿了一下,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
我那天,差点杀了人。钟砚齐的声音是滞涩的。
他的大掌按住周锦的后脑勺,温热熨帖在头皮上。
开始得不磊落,在一起得不坦荡,至今天除了对彼此有着明确的喜欢,其他一切都显得很轻很薄,没什么重量的样子。
无论何时,他的瞳仁都是漆黑的,像是有个旋涡能把人卷进去。
关于周锦的去和留,关于他们的未来,有一层纱遮在眼前使前路模糊不清。
三爷不仅知道了钟砚齐生病和服药的事,还知道了姜磊曾三番两次帮忙联络管制药物。他气得不轻,人坐在轮椅上差点又被送进急救。
刚才钟砚齐说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哭了。先是感动、惊喜,然后内心又骤然涌上不舍和难受。
两个人好像都在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不去触碰敏感的话题。
齐一滞,没想到她倒是出奇地坦然,先问了出来。
周锦的眼泪打湿了钟砚齐水蓝色的病号服,将那一块布料染深。
我之前告诉你必须爱我,不能脱离我的掌控。现在我对之前的话又开始不确定起来,因为我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做出什么。
*
这个时候继续陷入亲密关系中,无疑会加重病情。
说到这里,周锦突然住了声,钟砚齐也没有说接话。
事实上,这的确是钟砚齐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坦诚,是极其新奇但艰难的体验。
她更加用力地拥抱着钟砚齐,像是要倾泻出全部的勇气和爱意。
钟三爷一腔怨气没处发,全用在了姜磊身上。他来人民医院探过三次病,三爷都没
确实,她压抑着自我苦学12年,从未有一天是不想逃离虹城的。
一旦开始戒药,他的脾气会更加暴躁易怒,发作时会流汗、呕吐甚至痛哭,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没想到他又开起开玩笑,问了个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
无所谓的,只要不是分手,随便他要说什么、做什么,都凭他开心就好。
钟砚齐深知自己的心理和常人完全不一样,他抑郁、厌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潜意识的厌恶,因为心中的阴影在任何事上都充满了极端控制欲。
他不该是这样的。他总是用着命令的话语,态度乖戾,从不向任何人妥协。
她轻推开钟砚齐,仰头去看他的眼睛。
你要分手?周锦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直白了当地问道。
最后,他说:一切都按照你喜欢的来,不要被小小的虹城拘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