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屏幕她又总是轻拿轻放。
视界画面晃动了下,不是记录人在动,记录人至始至终都没动,而是记录人眼前的物体在动。
“我不知道我在找什么,睁开眼,周围就天翻地覆地变化,上等舱.....那么遥不可及,我去的时候整个舱都不见了......到现在,我还觉得是一场梦.......我早就听到召集幸存者的广播,但我不敢应,那机器没有人声,不像你的声音,带着温暖,总之,听着就是在重复告诉我,没有幸存者,没有幸存者......”
“我一层层地走,在不抱希望的时候,我到了驾驶舱,看到一个东西,那时我就知道,我找的,就在眼前。”
可惜记录人总是放任她天马行空,让她像返祖的黄皮猴子上窜下跳,缺少拘束。
她挂在记录人脖子上,慢慢塌下去,倒在记录人怀里,脸蛋红扑扑地睡过去,没听见记录人用万金油回复了她。
不然她可能明年都答不满那本题集。
“你用了17天才到第一层,你在找东西?找什么?”
红着眼的女人,没那么生气了,抚摸记录人的脸,“你就是那个混账东西,要不是被你迷惑,我不会登这艘船,我也不敢想象这辈子能这么近距离看到你,和你呼吸一个房间的空气。”
记录人不爱动嘴,除了和她交流难题解题的时候。
“我一直睡在木箱子里,突然被倒出来撞上大坨铁疙瘩,昏迷了好久......醒过来我就知道出事了,我就一层层找.......”
自然人就是这样,一面建立结论,一面推翻结论,矛盾得不像高级物种,更像注定灭亡的物种。
对了。
“能和你一起呼吸,是我的荣幸,如果你需要我呼吸。”
啪——画面内,巴掌声响起,
心思,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老实的,看资料,学习,虽然学品不好,摔烂了七八只笔,撕碎了约两公斤的草稿纸——可惜了这些古董。
不管喝没喝多,她的样子都挺眼熟。
整理员想起来,那些自诩天才,然后无论考试还是做学术,都会被他完整碾压的自然人同辈,除了他的搭档,他们都有一个朴质的愿望,就是希望某天他能消失,人祸或者外星人抓走之类都行。
不排除这个女人也发现了记录人的特点,知道他的名字后,她就时不时向记录人请教问题,一问就是大半天,同时也非常有效地缩短她解答满题集的时间。
当然,在她的时代,答满这本题集并且保持百分之九十的正确率,已经间接证明,比起她那些爱吹嘘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同类,她优秀了不止一个阶梯,尽管对比游博士所在的阶梯,仍是离得太远。
“你是妓女吗?”
回过神来,画面中,女人从桌子后绕出来,来到记录人坐的椅子前,眼里光芒闪动,歪着头凝视记录人,突然扑上来。
“东西?”
直到记录人拉了点距离,才看清物体是她——正用臀部测试下面座位的舒适度,那个座位,自然是记录人的大腿。
他一工作起来就会忘了时间,一查时间,果然已到他的休息点钟。
一截脖子一道宽松领口,忽然又晃到微挺的弧度下,上下跌宕,并不安分。
“你知道吗?我打死都没觉得,你会是没有思想和感情的机器人。”
所以,砸得好。
太空殖民时代起,纸笔就是奢侈物,同时也是废物,自然人中,热衷让科技树倒着长的那类人特别执着纸笔,所有嘲笑科技进步以及讽刺高智商低宜人性的屏幕作品,偏偏就来自这群人。
视界终于平稳地从下往上移动,给予女性身体每个部位公平的特写时间,然后是下半张脸圆润的脸颊,嘟起的嘴唇,最后才是黑葡萄眼睛。
噗——画面外,整理员一口水喷出来,为初代的逻辑判断。
“直到手在你裤腰里——”铝合金层架制成的“课桌”后,她做了个打捞的动作,“这么一勾,什么都没够着——我真不敢想的,看着比很多人都聪明的长相,会是人造的玩意儿。”
她喝醉了,居然说自己睡在飞船上某个箱子里,并没住在上等舱,她不是游博士吗?
确切的说,是理性讨论的时候,记录人才会回应她。
被圈养的两个月后,她答满了记录人出的量子力学题集。
举止下流,言语猥琐。
“我一直喜欢聪明人,只有真正聪明的人,才会不管你的背景出生,你的身份地位,你的外貌好坏,直达你的本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让我觉得自己真聪明,我好棒,我是天才!”
她因为“作业完成”,特例得到一瓶香槟,喝了一杯后,她就咯咯地笑。
她狠狠瞪着镜头,瞪得画面外的整理员太阳穴直跳,忍不住用手遮住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