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开玩笑？你说‘飞船可以自动恢复’——这是你的幽默？”
“不能。”
“我是游博士！”
“斯芬克斯，古埃及神话里人面狮身的物种，喜欢坐在悬崖上，拦住过路人出谜语。”
记录人又不说话了，转过身去。
本已转过身的记录人很快回答了她：“斯芬克斯。”说完却并没背过身，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嘎吱，记录人从椅子上起身。
“未经允许进入管理系统，造成入侵事实，飞船已启动防御程序，你将被弹射出船舱。”
“你叫斯芬克斯，所以爱出题，你想表达的是你也会开玩笑，对吧？既然是玩笑，那能把你出的题收回去吗？”
“管理系统？我什么时候入侵.......”女人不可思议地注视着镜头，眼珠都快脱眶，“是你？管理系统是你？我摸你几下等于入侵？”
“百分之五十。”记录人用“孺子可教”的语气回答的同时，并没有停下轮椅推动。
看来记录人是仿生人给她带来不小的冲击。
但她埋下头继续翻了会儿资料，才发现他的等待，“怎么了？”
她埋头奋笔疾书，做摘抄，整理笔记，推演算。
这儿得感谢工具人初代的专业，驾驶舱里，初代总是背对“课桌”坐在前方，操纵玩弄驾驶台上的仪器，时不时出去走一趟，又准点走回驾驶舱，带进来食物——每到这些画面，初代都会尽量略过不记，相信在他记录人身份之下，还有节约的传统美德。
“然后呢？”她放下笔，一脸严肃。
女人被推入身后不远处一张椅子中，一落座，双手就绑扶手上，椅子开始滑动。
翻着资料，她忽然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哭得更惨了，头发睫毛都粘在皮肤上，被人工智能欺负得体无完肤，“那我要证明到百分之多少，才有权限进入管理系统？”
“我去尿尿。”她马上补充。
 你的名字
朝夕相处变相地满足了她对记录人的
她的面前放着纸笔，电子屏幕亮有题集，但注意力都不在这些上，正神游，记录人来到她面前，她也怔怔地没反应。
回来后她端坐在座位上，就一直没有动作浪费时间，记录人便转过椅背面向她，等待她提问。
舱门开启，女人被迫转身，她仰起头，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上眼泪和汗水齐下，“游博士多少权限可以进入管理系统？”
记录人没有回答，应该是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再放点玩具或者一只奶瓶，我就可以在里面爬来爬去了。”
女人进入驾驶舱后，影音日志的时间变长，在不跳看前提下，数据整理员不得不以倍速播放，他就得放下其他所有文件，全神贯注看圣诞号的文件，避免漏看。
“游博士拥有百分百进入管理系统的权限。”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会教你。”
女人困惑地坐在驾驶舱角落，背靠钛合金板，面前是一排桌子，侧边一排桌子垂直前排，呈方形圈住里面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
“要是飞船可以自动恢复，就不会的。”
她身形不再凹瘦，脸颊开始有肉，表情一动，黑葡萄似的眼睛就闪闪发亮，背过身去夹层上厕所，她会撅起翘挺的臀部，顶开桌子。
“妈的，你耍我。”她拍桌子立起。
“错觉吧，机器人背笑话还有可能。”她砸吧嘴，自言自语，决定无视记录人的存在，这很糟糕，一旦开始，她就会跟她的同类一样，当着工具人的面说工具人坏话。
但到了女人加入的画面，又会极尽详细，画面外的人能肉眼可见地看到女人身体日渐发生变化，如同观看饲养监控。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是的。”
捡起纸团打开，那是她的草稿纸。
“你要干什么？”
“飞船能自动修好？”
她有很多自然人通行的弱点，缺乏耐心，时不时发点牢骚，得不到回应，就生气地推开电子屏幕，“我要是把这东西摔了，你会怎样？”
时间已到自然人每天的睡觉时间，他正要进行日志报告，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一坨纸团打在他身上又跳落地面。
记录人的声音响起：“弹射出去后，外面的温度是零下270度，你会变成人体冻干，前提是穿着宇航服，如果没穿，你肺部的每一个肺泡都会膨胀开来，紧接着身体裂开......”
“停下！停下！”女人哭喊，“我证明！我证明！”
“你拥有游博士百分之二十的权限，只能进行外部浏览，还不够权限进入管理系统。”
过了会儿，她又问：“我要是一辈子答不满这些题怎么办？”
“意思是答不出来我就得一辈子趴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