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第三下，火中取栗的小孩睁开眼，她推开舱盖，没有起来，睡眼惺忪看着记录人。
“百分之九十正确率。”记录人放下题集后，给了她一个标牌，上面只有她的头像，没有名字。
女人做完相对论题集，已是拿到题集的一个月后，她抱着日夜不离手的电子屏，巍颤颤走进了驾驶舱。
“不能。”记录人的语气温柔又残忍，像绅士的老师劝退先天能力不足却别有居心的女学生。
女人又出现舱门口。
“今天是一个节日，但你不必知道是什么节日，今天开始，我会向你证明我是游博士。”
她请教的都是一些最基础的问题，等同于从头再学物理。
那个洋洋自得的女人呆住，“能背诵圆周率后100位还不能证明我是游博士吗？”
女人脸上涌现羞愧，退出舱门口，“我知道了。”
“我能先洗个澡吗？”
记录人在舱内轻轻将手指按在触发舱门紧急处理机制的按钮上。
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记录人身上。
“是不是今天我倒背化学元素周期表也不可以？”女人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
就是一层甲基丙烯酸甲酯什么都抵挡不了，真要想安全，就该彻底远离驾驶舱。
不等她反应，屏幕放在她脑袋边，记录人的视界再次退回驾驶舱门内。
2089年9月10日
“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圆周率？”
“我背的时候你还在帮我数数？你真可爱！赶紧开门吧。”
记录人捧着屏幕，一页一页仔细校对。
之后的影音大多是女人无力嘶吼，扯着头发撞甲板墙，又或者披着毯子顶鸡窝头敲响驾驶舱门，拿出纸笔向记录人声音软软地请教。
“喂。”说悄悄话的语气。
记录人将她带往驾驶舱边角，拉下一条梯子，梯子上方存在一个夹层，是船长的小起居室，可以在里面休息
记录人靠近了舱门，没有开门，隔着窗口与女人相望。
“是的。”记录人略有些迟疑，但还是肯定了，“普通人做不到，游博士是混沌领域的专家，同时她拥有数学博士学位，可以背诵圆周率后139位。”
2089年9月15日
女人笑起来，笑得倒挺天真无邪，都说扁平人种不显老，看来是真的。
舱门开启，正对的医疗舱里，女人蜷缩着睡得正香。
“能不能看在我们相依为命的份上，告诉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证明我是游博士？”
其实不用花那么长时间校对，思路没错，就说明已经对整个理论透彻明白，小错误是其他领域学得含糊造成，比如数学，瑕不掩瑜。
“游博士也拥有物理学博士学位，她懂相对论。”
“你早就知道我会通过？所以一早就为我准备好了标牌？”女人眼里闪烁着遇见良师益友的光芒，诚挚不假。
她喉咙不住滚动，似乎口渴难耐。
“这里是相对论相关的题集。”
“准备好了吗？”女人发出一声咆哮，像在为自己加油，握住拳头仰起脑门。
“我今天背诵的是化学元素周期表。”
一块电子屏幕递到她面前。
 真.目标
突然她靠近窗口，几乎把脸贴上玻璃，窗口上全是她四溢的唇痕和颧骨肌。
2089年9月16日
记录人奇怪地问：“背诵圆周率和让你进驾驶舱有什么联系？”
“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582097494459230781640628620899862803482534211706798214808651328230664709384460955058223172535.......”
“已为你激活进入驾驶舱的权限。”
“是，圆周率后100位，多的位数当见面礼，怎样？普通人做不到吧？”
当背到“铝”的时候，她停住，注视镜头：“怎么这种表情？谁冒犯了你吗?”
每当这时，记录人就关闭舱门走出来，和她共同坐在驾驶舱门前，铺满一走廊的纸，不知疲倦地为她讲解那些最基础的理论。
记录人有一分钟没有反应，这一分钟里，他应该有了解决这个堵门障碍物的方案。
画面外的数据整理员摸了摸脸，在心里说。
在敲舱盖前，视界移向了外锁，那儿果然已被一个洞取代，再移向舱内的锁，也无意外那儿是完好的。
是的，你冒犯了我。
“咦？”
如果记录人再想锁住她，已无可能，反倒是她感到危险，可以从内锁住舱盖，得到暂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