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和身体呈现两个极端的反差表现。在某些时刻,这种矛盾的情感也的确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的话马上被徐晤打断:“我不难过。如果真是为了我,那你们就离婚。我不会因为你们的离婚而难过,你们也别顾虑我的心情,至少和你们这样的情况相比,离婚了对我的心理健康而言还更好。”她已经能有条不紊地分析情况说明利弊。这对叶菁来说是第一次,但对于徐晤来说,这些年,她已经在
徐晤很少能听见叶菁这样冷静地说话。或许那个女人是真的急了,这些天徐盛林着家的时间比以往都多,和叶菁也少有争吵,这样的他让那个女人开始慌了手脚吧。但是不管怎样,此时在气势上叶菁已经胜了一局。
她的手抖得更厉害。
那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在父母心中的重要性产生怀疑。
“是谁不要脸?”她问了一句,“你装什么高尚?”
叶菁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或许是女人的直觉,马上就将这通电话和那个女人联系上了。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所有陌生来电都暗暗恐惧着。
徐晤回家时,叶菁正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她说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就准备回房间。叶菁的手机也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听见这句话,徐晤竟然难以控制自己脸上生出的笑容,或者说是嘲讽,是面对敌人时的热血沸腾。但她的手却在轻轻颤抖,那是源于害怕。
“你不知道吧?我还怀过老徐的孩子。如果没打掉,它现在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秦郁想靠这件事来刺激叶菁,但是叶菁没听见,却的确刺激到了徐晤。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的心在同一时刻被提起,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母亲。
电话换了个人接,但是那一头还不知情,依然自顾说着:“你要不要脸?”
可是她对于女儿这样维护自己又是欣慰满足的。
徐晤把话说得铿锵,但她也突然失去了底气——因为她突然想起,在半年前的某一晚,她倒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时,徐盛林顾着保护秦郁,叶菁顾着呼喊指责,没有人来扶她。
“我只有我女儿这么一个心肝宝贝。”
“妈,”徐晤突然说,“你们为什么不离婚呢?我是说,不是帮助这个女人如愿,而是让自己解脱。为什么不离婚呢?”
徐晤本来并没有留意这通电话,直到听见叶菁说:“喂?你好,哪位?”
徐晤和叶菁对视一眼,不论母女俩平日里有多少争吵,这一刻已经统一了战线。她走到叶菁身边,伸出手,示意叶菁把电话给她。
是个陌生电话。
还有轰然倒塌的父亲的形象。
后来,那一晚的所有情景她都记不太精细了,或许是她的心理自我保护机制在帮助她,将一切痛苦都藏在海马体深处。
“你要犯贱当然不关我的事,但你再来给我妈打电话我杀了你!”她控制不住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啪”的一声将电话挂断。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威胁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就像她可以自我毁灭,但绝不能被敌人打败。
说不清那一次摔倒是她故意而为还是真的因为大人的推搡而倒地,她只记得那天浓得看不见的夜色,和她同样倾倒的世界。
……
“你知道我是谁吗?”徐晤咬着声音说,“我爸就我一个女儿,你觉得他会选择我还是选择你?”
“你别想了,我们不会离婚的。”叶菁说,“我老公要是想离婚,还轮得到你在这儿朝我施威?是你自己急了吧?”
徐晤曾因这些宠爱而建立起的自信在这一刻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有着锋利的棱角,将她的灵魂割得血肉模糊。
叶菁沉默了一瞬,然后带着无比“无私伟大”的语气对她说:“妈妈还不是为了你?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了,你不难过吗?”
相比于她的激动,叶菁的情绪稳重了太多,但也被她吓到,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对她说:“这是爸爸妈妈的事,你别自己气坏了。”
那边突然静默。
秦郁没听出她的声音,以为还是叶菁在说话。并且她也想不到,叶菁会让自己的女儿参与这件事。可是这场战役从来就不是两个女人的,而是两个家庭之间的。至少,在徐家是这样。徐晤可以在十四岁那年替互殴的父母写离婚协议,但她决不允许主动权交予这样卑贱的人手里。
“女儿,我最爱你了。”
“我女儿要什么我都给她。”
 16
“说话!”她的声音沉下来。
“你怎么还不和老徐离婚呢?他都不爱你了,你这样有意思吗?”秦郁在电话那头说。
“关你什么事?”秦郁意识到自己在和谁说话后,因为突然换了对象,先前想好的措辞全派不上用场,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应她。
可是今晚再次被挖出来,以血淋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