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調息幾度,終於輕笑一聲,“去吧,我的癡兒。”
從前他遣她出去“開工”,也算費了點心思挑選合適的女體以寄託她的元神,女體生辰八字、家鄉父母、命定男子……悉數綜合考量,以圖采陽事半功倍。
這些都是爹爹告訴她的。
寸芸即是“肉蓯蓉”,有補壯腎陽、增益精血之效,可這珍藥從來只有寄生草本,幾曾有樹形顯現於世。
倏奐是見不得寸芸樹閑著的,但求樹盡其用,絲毫不以為恥,的確不愧是他——自陰寒極限中生、于天地無垠裏修的一團萬年妖氣。
百年前,他偶遇這棵奇罕的寸芸樹。
他如獲至寶,施法把這樹妖厚積了幾千年的陽氣取了個一乾二淨,細細煉化成丹,徐徐服用。
她是世间仅存的一棵寸芸树,一出生就和爹爹失散了。她没有娘,也没有朋友,独自糊里糊涂活了几千年,爹爹一直找她找得好辛苦,直到百年前,他才得以与她喜团圆。
須臾,樹洞傳出蒼老嘶啞、微微顫抖的聲音:“爹爹!”
爹爹卻不答她,修長的手顫抖著勉強捏了個訣,像往常一樣,把她的元神小心翼翼地拎出來,往裏面加了一枚小小的水藍珠子。爹爹說這珠子可以吸附和鎖住濁氣,免她元神被汙。
於是他口內念念有詞,大手一揮,便將她拋入萬丈紅塵中,待遙遙地探到她順利地附進了那具女體內,這才如洩氣一般往地上一倒,俄爾,他掙扎著盤膝而坐,慎而又慎地調動和歸置著自己體內那些由樹洞取出的凡人陽氣。
她是世間僅存的一棵寸芸樹,一出生就和爹爹失散了。她沒有娘,也沒有朋友,獨自糊裏糊塗活了幾千年,爹爹一直找她找得好辛苦,直到百年前,他才得以與她喜團圓。
比開洞更疼的是接受爹爹傳功,但爹爹舍卻自家修為,只為了助力她成全她,她就算再疼也不及爹爹為她付出之萬一,因此每一回,當爹爹把掌心緊緊貼在樹洞上,發功從她體內吸走濁氣,再為她灌入一股無形的熱流,她疼在身上、甜在心裏,最是心疼爹爹。
她從未見過爹爹這樣,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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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陰的寸芸樹亦是寶物,於是他先封她殘餘的全部法力,再封她所有記憶,最後封了她大半的智慧,由此得到一乖傻女,心甘情願任他差遣,去往人間采陽。
她也不敢多問,待爹爹為她傳功完畢,她餘痛未消、直想狂呼怒吼,卻見爹爹那張原本玉白的面龐陡然間漲得通紅,額頭汗如雨下。
無邊無際的戈壁上,孤矗著一棵怪模怪樣的樹,樹幹光滑,色為肉紫,無枝無葉,無花無果。
一团黑影飘至树前,翩然化成人形,抬手轻抚树皮,抚出人嘴大小的一个洞,沉沉唤道:“芸儿。”
樹妖原本陰陽內衡、無情無欲,因失了全部陽氣,便成了純陰體,至此便有了性別,是為雌妖。
(文案:一个女树妖没心没肺、勤劳采阳的故事。)
爹爹曾笑著說她笨,起初她還不服氣,但與爹爹見面次數越多,她便越覺得她的確是笨的,道理也不懂多少,事也記不住幾件,越著急便越笨嘴拙舌。
他叫倏奐,本是一團起於極陰極寒之地的濁氣,苦修了不知多少番滄海桑田,才有如今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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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經由樹洞往她體內灌入的那股熱流,當然不是轉贈予她的修為或靈氣,而是催情的淫暖之氣,而那顆植入她元神的水藍珠子,自然也不是避穢保潔之物,而是一枚鎖陽丸,只要她與凡人交媾,鎖陽丸便會吸納陽氣並牢牢鎖存。
须臾,树洞传出苍老嘶哑、微微颤抖的声音:“爹爹!”
 從前有棵樹
凡人陽氣鮮活,再經寸芸以樹體柔煉,妙極。
她知道她該出發了,雖萬般不舍,卻也豪情萬丈:“爹爹放心,芸兒定會好好修煉!”
每次爹爹來這裏看她,她都開心得不得了,儘管爹爹在她身上開洞的時候,她其實是很疼的,但有了洞,她就可以和爹爹說話,而爹爹會把他的修為和靈氣通過這個洞傳給她。
遲早有一天,她可以像爹爹一樣修出人形,到那時候,她就可以年年月月和爹爹在一起、時時刻刻和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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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戈壁上,孤矗着一棵怪模怪样的树,树干光滑,色为肉紫,无枝无叶,无花无果。
一團黑影飄至樹前,翩然化成人形,抬手輕撫樹皮,撫出人嘴大小的一個洞,沉沉喚道:“芸兒。”
奈何近日他與老冤家狹路相逢,雖打個平手,卻也受了重創,實不知多久才能復原,已無多餘心力甄選女體,只隨意找了個剛剛自殺斷氣的十八歲少女,把樹妖的元神寄進去,隨她能采到多少便是多少罷,也不指望質與量了,總比沒有強。
爹爹一向寡言少語,這一次似乎更沉肅了,劍眉鳳目不現半點柔情。
《喜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