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几日,恰逢书院与女院旬休。乔玉萝同林婉清打算一起绕去栖霞山北麓等乔夫子和林祭酒,不想在书院门前倒见着了他们。一时各自随了爹爹家去了。
杨氏见状,知是勾起自家夫君多年心结,遂道:“今日殷图祥家的过来,我便是宴请她。你也知道,我同那薛氏是同乡,少年相识于闺中,后又在京城聚首。这许多年,聚了散、散了又聚,我同她竟然有这样的缘份。如今她又来了金陵,我自是要做东宴请她一回。指不定以后会宴请三回四回。”
杨氏不再打趣女儿,又对乔正礼道:“当年殷图祥中了皇榜状元,他儿子也是不凡。小小年纪便通过院试,入了国子监。只不知中途出了什么差错,现如今只得先入了栖霞书院。”
得闲便又去园子里逛了逛,见一应草木花卉皆侍弄得妥妥帖帖,心头只余满意。这边丫头来报老爷、小姐回了,又忙出了园子,迎了出去。
“这回你却是猜错了。老爷可还记得当年你的同科、状元殷图祥?”
“殷图祥那孩儿,少时长得也是极好的,早慧知理,镇日妹妹、妹妹的喊,小小年纪便知道照顾你,替你擦嘴、帮你洗手,你爬树扭了脚,他便也背着你,你那时馋嘴儿,圆滚滚,长得可是比他胖。”杨氏说到这,“噗嗤”一声笑出来。
杨氏早早起了,吩咐丫鬟婆子去库房搬取桌围、椅搭、碗碟、茶具、花斛之类物什,又拿了几张宴席单子,细细挑几个菜,命厨房备上。
 竹马情(六)
杨氏见自家夫君和女儿回来,笑道:“自是有一桩大喜事,先前未曾同你们爷俩说。”
这头正说着话,那边丫鬟来禀,薛氏到了。
“哦?”乔正礼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倒是许久未曾见你这般大张旗鼓宴请过谁了。是外头铺面的事吗?”
杨氏道:“谁说不是呢。”
乔正礼思及昔日殷图祥对薛氏的爱重、维护,道:“夫人好生招待她。她多年孤身抚养独子,虽有殷家依靠,想来亦是不易。”
“薛氏携了儿子过来,你们都见见。往后只当通家之好走动,多亲近亲近也无妨。”说罢,又笑着对玉萝道:“你喊她薛姨便是,她那孩儿,你喊他哥哥也使得。说起来你们是自小便在一张炕上玩耍睡觉,一张桌上喝汤用饭的,只不过那时你年岁尚小,如今不记得罢了。”
乔玉萝同乔夫子的马车拐进长干里,入了一座三进院小宅。
“娘……”乔玉萝竟不记得自己在京城那几年的往事,听母亲提起这些,羞得红了脸。
“自是记得的。”言罢,便叹了一声,“当年他是何等风采。我与他同科在先,后又同入翰林院。”思及彼时多少年少豪情,如今同友人阴阳相隔,且自己也已淡出官场,隐入国子监,以教书育人为生,不由生出沧海桑田之感。
乔玉萝见父母说起故人之事,一时只静静听着。
玉萝见杨氏身着蜜合色挑线遍地金裙,鬓边簪金镶宝牡丹花簪一对,耳上坠一对红宝石耳珰,姿容明艳,神采奕奕。又见下人忙忙碌碌,道:“娘今日是有了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