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里忽然有人狠狠捏住他的肩膀,用力搡了一把,只这一下,那借酒装疯的醉酒男,就踉跄着跑出了阳台。
“是啊,在你身边丢性命是挺容易的,但你才舍不得我死。”
是阿邦。
“聂心慈。”
“聂小姐……”经过阿邦的时候,她听见他忽然说:“您是对左先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他忽然连名带姓叫她。
他走到她面前,怒意在黑色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然后,左颂时蹲下高大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她系好了鞋子的绑带。
“左先生在找你。”
心慈盯着醉酒男,向后退了两步。生日宴会厅里那么热闹,没人听见也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真冷,不好笑。”
心慈噙着笑,好整以暇。
“噗嗤”一声,女人没忍住,乐出声:“阿邦,你可真不适合说这种肉麻的话。”
聂心慈明白,其实等这些无关紧要的宾客散去之后,留下的,会是同左颂时一样的人。
“想死很容易,”左颂时眯眼:“但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
心慈站住了。
“回去。”
还是命令的句式,男人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一会我有事要同乔老和一些‘叔伯’谈。”
怀里的女人却说:“我不,我要跟你一起。”
男人上来抓她的手腕:“你知道我是谁吗——哎呀疼疼疼疼——”
她眨眨眼,就势靠在他胸前:“左颂时,你说哪一件事我卖乖?”
“那我也要去,”停了下,她说:“我给左先生求婚做个见证。”
那搭讪的男人腆着脸嘿笑:“美女,我还有更不老实的地方呢,要不要见识见识?”
她故意摇曳生姿地向他走去,可脚腕上忽然一松。低头去看,原来是高跟鞋的绑带松开了。
左颂时站起身:“还是财经版比较好。”
但他看着她,丝毫没有过来的意思。
……果然。
还好音乐又响了起来,这微妙的一幕很快被乐曲稀释,不少宾客又重新滑入了舞池。
很多,比如……
心慈笑得十分促狭:“明天,我是不是就该和你一起出现在娱乐版头条了?”
阿邦说:“聂小姐,你没事吧?”
她嘴上这么说,也已经知道,今天这男人不会让她再近一步。
阿邦说:“左先生还有事要和乔老谈,让我送你先回去。”
黑西装的保镖目不斜视,也不再说话。
心慈拿起那杯香槟,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叫他:“阿邦,你跟在左颂时身边那么多年,你觉得,在他眼里,我是什么?”
她冷下脸:“滚开。”
心中一紧,心慈开玩笑地道:“左颂时不会今晚就要跟乔老提亲吧。”
他的心,竟然因为这句说者无心的话,狠狠滞了一滞。
她问:“要回去了吗?”
揽在她腰间的手略略用力,他让她贴近他的胸膛:“别得了便宜卖乖。”
她说着,却又忍不住小小声地笑,握住了他伸来邀舞的手。
阿邦那句话让心慈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她没等阿邦回答,仰头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把杯子塞进了他的手里,提裙走向灯火通明的热闹宴会厅。
左颂时拥着她跟着乐曲的节奏轻慢地晃,鼻间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更淡的酒气:“跳完这支舞,你先回去。”
阿邦并不在意她的玩笑,只答:“左先生没说。”
饭局上的那道菜。
人群骤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人们投来探寻的、玩味的各色目光。
她没动,左颂时却终于动了。
左颂时顺着她的视线,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状况。
——作为千挑万选出来的左氏掌舵人,必须要有千般的谨慎与万般的小心,他们不会信任任何人。
心慈松了一口气。
“……”
她故意曲解他:“怎么,一会跟乔小姐求亲还要你那些‘叔伯’保媒吗?”
刚走进大厅,她就看见左颂时也正向这个方向走来。看见她出现,他就停下等她过去。
“装什么啊,啊?”
“我糊涂了,问你这种事做什么。”
他说完,便为她掀开通往宴会厅的帘幕。
“嗯?”
“左颂时,你也太着急了吧?”
但左先生这一整晚无论做什么都太过受人瞩目,没用几秒,就有人发现了这对男女的异常。就连远处的乔家父女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她摇头,“我没事,怎么了?”
“谢谢左先生屈尊纡贵。”
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而那位一向不会流露出任何个人情感的保镖却被她问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