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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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痴痴地望着落地窗外,那栋大厦楼顶迷离而旖旎的色彩。

    郁默向来胆子小,这会儿就差给他吓哭了,只能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揪紧了纯白色窗帘挡住自己。

    郁默家住的是栋四层别墅,一大家人常年住在一起。她很少有机会在家里如此寂静地观赏夜景,也很少站在16层楼这么高的地方俯瞰锦城。

    然而晚了。男人推门进屋时,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客厅落地窗那边的细微动静——有人躲在窗帘后面。

    郁默认识严劲。她以前见过严劲两次。

    苍凉的,易碎的,亦是美的。

    郁默手上一松,身子连同着手上失力而趔趄前倾,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郁默不再挣扎,任由自己像微渺枯草般被漆黑海浪裹挟激荡。

    严劲瞬间顿住了……

    没死,醒了,凌晨两点零一分。

    郁默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惊胆战到腿软,秉着呼吸不敢动弹。

    “出来。”男人沉声命令。

    这不是郁默第一次留宿在严梓欣家。她和严梓欣作为最好的朋友,常常互相到对方家里做客,郁妈妈对严梓欣这个女孩的印象挺好,所以放心女儿夜宿在严家。

    “出来,我没耐心等。”男人手上力气很大,哗地一下扯开了窗帘。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女儿的好朋友郁默。小姑娘披着礼雅中学宽大的白色校服外套,外套上别着一枚胸牌,清晰刻印着学生的班级和姓名:“高三7班      郁默”。

    客厅那边的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窸窣声,郁默听到这动静,下意识想到了小偷。

    她身量偏小,今夜穿着他女儿严梓欣的叮当猫卡通睡裙,裙摆长得几乎快要拖地,直接隐藏了她的双脚。

    漆黑的海水浪浪涌来,肆虐席卷了郁默的梦境世界。海水变得越来越浓稠粘腻,胶着束缚使她无法挣扎逃脱。

    严梓欣睡得很沉,嘴角似乎还含着浅浅笑意,或许是正在好梦。

    与严劲同期的那些优秀警官,荣升局长的都有四五个,飞黄腾达的更不在少数。然而偏偏是能力最优秀的严劲,升官最遥遥无期,都四十一岁的年纪了,还只是个刑侦大队的队长——当然,这要看和谁比。如果只是和那些普通刑警相比,刑侦大队长的地位也算很高了。

    写完作业、热闹地开完只有两人参加的生日party,时间已经很晚了。严梓欣邀请郁默今夜就睡在她家,还说有好多枕边悄悄话想分享。郁默不舍得让好友在生日这天扫兴,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在严家过夜。郁妈妈答应得很爽快。

    可别真的是小偷吧……然而除了小偷,又能是什么人?

    眼见着屋门就要被打开,郁默赶紧躲到落地窗边只拉开了一半的白色窗帘后面,动作轻而快,不发出半点声响。

    &nbsp第1章 凉夜

    一次是在她和严梓欣成为同桌不久后的家长会上,严劲作为严梓欣的家长,坐在她右边。另一次是她来严梓欣家复习备考,做完三套试卷正要回家时,严劲正好下班回来了,于是连鞋都没换,又出门把她送回家。

    严梓欣的爸妈离婚两年多了,她妈妈在锦城组建了新的家庭,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分回来看望女儿。而她爸爸……严梓欣说她爸爸去外省忙事了,这一周之内都不会回家。

    他径直朝那个方向走去。

    严梓欣常常“恨铁不成钢”地叹惋,但凡是她爸爸肯讨好上级领导、但凡他的脾气没那么执拗、脸色没那么臭,肯定早就坐上锦城公安局局

    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节,严梓欣的十八岁生日。郁默作为严梓欣在高三七班最好的朋友,放学后应邀在严梓欣家里做客,陪她过成人生日。

    客厅没开灯,黑黢黢的。只有落地窗外透进来的薄薄月光,莹润皎洁地照在她脸上。她脸色惨白,显然被吓坏了。

    郁默听严梓欣提起过严劲,不止两次。

    严梓欣家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从16层高楼俯瞰锦城这座不夜都市,映入眼帘皆是斑斓闪烁的人间繁华。

    那就这样吧。

    窗帘只拢了一层薄纱,所以寂静夜色很是随意地透进了卧室。严梓欣似乎不太喜欢把窗帘拢紧,郁默也就没和她说自己不关窗帘睡觉就会失眠这琐碎事。

    梦醒以后更睡不着了。郁默轻轻地下床,披上宽大的白色校服外套,准备去客厅观赏一会儿夜景,舒缓抑郁情绪。

    郁默想起语文课上蒋老师教过,凌晨两点属于丑时,丑时又称荒鸡。此时卧室窗外是一片荒煞的。

    严劲是警察。刑警,更准确些说,是锦城刑侦大队的队长。严梓欣曾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她爸爸是个工作狂,而且是个性格过于正直的工作狂。

    “对不起,吓到你了。”严劲诚恳地致歉,他喉咙有些干涸微哑,或许是工作太忙了没怎么喝水的缘故,嗓音质地显得格外低沉:“我没想到是你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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