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慎远走向冷宫的时候,一直在回忆发生的事情,她倒在他马车前整整一年,只为每日见他一面。
“我本可以去救宋河的母亲,而那个时候皇上已经娶了皇后和一些嫔妃,宋河的母亲心灰意冷,说他们二人缘分已尽,不让我救,只是让我在她最虚弱之际护着宋河出生了。”
“哥。”她喊出了这个一直没敢喊的称呼。
“当时我正闭关修炼,待我出来找到她的时候,皇上已经成了皇上,已经被天道遗忘的宋河的母亲却已经快临盆了。”
“哥哥,你快当皇帝了,而我也快消失了。”宋河纠正他,“以后你会成为比现在皇上更好的皇帝。”
宋慎远要出征那日,宋河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非要跟着一起去。
宋慎远抱了她很久,一直到火堆快要燃尽,宋河受伤的馍馍快冷了,才再次开口说话,声音暗哑而低沉。
“你不会消失。”宋慎远说罢扣住宋河的后脑勺,吻住了宋河,狠狠咬了咬她的嘴唇,似乎只是在否认她刚刚的话。
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能看见她,还找过来了。一时间她不太能反应过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宋河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正当吃完第一个,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听到了树叶被踩碎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见月华如水一般流淌在宋慎远一身明黄祭祀长袍上,而他眼眸黑如浓墨,站在夜色里看着她。
宋...宋河。
沉默了半晌,抬起手里剩下的那个馍馍问他,“要吃吗。”
被他关进牢里偷偷跑出来,却遇到他,对他说想伴在他身边报恩。
在埋伏里身中数剑的时候,宋慎远想的不是宫中党羽,他们自然会找他的替代品,仅仅是在想她一个人以后在宫中该如何生存。
那是她用命换来的。
钦天监说道,“回邺王,且听臣慢慢道来。
“我不信,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她边哭边说。
“等我回来,一辈子都陪你好不好。”他对她说。
本来她是他用来渡过命劫的,可却成了他命劫之时的唯一牵挂。
宋慎远翻身下马,蹲在她面前,同气喘吁吁的她说,小河,别再跟了,哥哥一个月后就回来。
宋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对他说,“可是后来你回来了呀,你回来的时候我悄悄去城门口看你,可威风了。”
“后来那皇子被下了毒药,宋河的母亲救了他,可没想到这一救,便让天下都易了主。”
“我与宋河的母亲是好友,她的母亲也是雪女,外出游历的时候与现在的皇帝相爱,那时候他也只是个皇子。”
“那时候我骗了你,没能回来。”
而后宋慎远带着宋河去了浑天宫,钦天监站在门口等着,“臣恭候多时了,邺王,十七公主。”
他接着对宋慎远说,“臣在浑天宫中等着二位。”
短腿的小姑娘又怎么能跑得过千里马。
然后对宋河说,“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自从上次瘟疫之后,她便越来越虚弱,所以其实是他患了瘟疫,而她...治好了自己,所以才会消失那么快。
他知道这次凶险异常,只想让她好好呆在家里,故意天还未亮就出发。可刚上马行了没几步路,听到后面熟悉的声音,一回过头便见她追了过来,边跑边哭。
“先生为何会知道一切,又有什么办法能留住她。”宋慎远问。
宋慎远走上来,抱住了宋河,紧得让宋河几乎快无法呼吸。他的怀抱比旁边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还要更温暖些。
“以后我不会再骗你,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仿佛是许下了最珍重的诺言。
那时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些被他刻意掩埋在最深处的感情,原来早已突破了伦理界限,深入骨髓,无法根除,可惜离别之际才能耳语。
他把二人带上了宫内,奉上茶。
她有种漏了馅儿的感觉,他想起了自己是他妹妹,两个人还在那么多夜晚里缠绵...
 姑苏雪(二十)
自己已经替她铺好了那么多路,也请了夫子教她那么多东西,愿她能走出自己死亡的悲伤,好好生活。
他缓缓开口,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嘶哑,“宋河。”
宋慎远祭祀结束之后走下祭台,并没有理向他走来,姿态温柔羞怯的洛水,也没有看那些高呼着他名字的人群,径直走向在人群之外等着他的钦天监。
一口血从喉咙里再次喷涌而出。
冷宫。
而宋河小朋友此时的馍馍已经熟了,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咬下去,外焦里内。很多天没好好吃过东西的她已经快被好吃哭了。
他擦掉从嘴角溢出的献血,问道,“她在哪儿。”
钦天监答道,“在她曾经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