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了,那无论一会儿邺王记起了什么,都要把这天祭完。”钦天监意有所指的说到。
“此话有些大逆不道,如若有一段记忆,知道了仅仅是关于些风花雪月,与江山社稷无关。那模糊与明了,邺王更倾向于什么。”
他第一次见到宋河,是父皇生辰宴,他十七岁,是万众瞩目,世人称道的皇子,而她五岁,在金銮殿的最角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自己竟然陷入那一双灿若星河的眼睛里,直接问,你可愿意以后一直跟着我。
她这才停下来,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装着夜空中所有的星辰,也像是最宫中宝库里最美的夜明珠一般,纯净美好。
本想日后同父皇提想要亲自教养她,结果宴会结束,她竟然跟着自己走,身边的侍从斥喝她,她踉跄一下,吓得踢到石子倒在地上,想哭又不敢哭,含着泪水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宋河倒是没有自怨自艾的跑去外面看,或者独自落泪伤感。
估计哪天睡着睡着,就散落成了几片雪花。
旁边的人答曰,这是十七公主,母亲是一个宫女,生了她之后就死了,在冷宫独自长大。就连皇帝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
她浑身破破烂烂,不像是皇宫里任何一个金雕玉琢的小姑娘,自己叫了她一声十七妹,脱下自己的袍子给她披上,还让她慢些吃。
 姑苏雪(十九)
近日信仰之力充足,她精力倒是充沛了些,去厨房里偷了两个黄面馍馍串在筷子上,拾了些门前梧桐掉落的柴火来烤。
但是宋河如今可以引用两篇文章里的心情。
而当年,宋寒盛做的选择,是模糊。
若是她生在现代,那朱自清在荷塘月色里说的“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就很适用。
而祭典之前,钦天监叫住了宋慎远。因为即将接任皇帝,所以这次将代替宋寒盛主持祭典。他一身明黄的长袍,看上去不似的翩翩公子,倒是更多了些令人一见便心生臣服的威严。
“讲。”
这热闹唯独与冷宫无关。
原本他对于这种事情是不信的,当时只是保持着风度听完而已,可这一年内那主持说得事情一一应验。无论是战场上的走向,朝堂上的争端,还是后宫里的勾心斗角。
况且她们雪女一族生来便是悲剧,拥有逆转天道之力,但却偏偏要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他从将信将疑变成了愿意一试。
“臣有一惑,还望邺王解答。”
一年前他在一座寺庙外中拜佛,住持走上来同他说了好些话,关于日后之事,还说他命里有一道劫,在他父皇一年之后的生辰宴上,收养一个穿着粗布的瘦弱小姑娘可解。
那姑娘依旧忙着往嘴里塞着东西,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
而宋慎远手持玉简,在整个皇城人的注视与参拜下,一步一步走上祭台,冠绝当世,风华绝代。
如今正值冬日,寒风肆掠,这么烤着火,火光印在宋河没什么血色脸上,暖气也能醉人。
“臣参见邺王。”钦天监拱手行礼。
雪女一族,准确的说是世间所有的妖族,就至此落幕了。她并不后悔没有为妖族留下血脉,独自一妖未免太孤独了些,就算能生几个,那独自几妖,依旧孤独。
因着钦天监此人平日里总是神神叨叨的,宋慎远也并为多问,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钦天监自从来到宫中,宋慎远总对他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饿得枯瘦如柴,冻得瑟瑟发抖。
若是生在清朝,看过石头记,那她看宝玉同宝钗成婚,黛玉惨死咳血那一段儿她看起来也一定深有感触。
那柴噼里啪啦的爆着,也似爆竹一样,给冷宫增添了些人气。
可惜这两篇文章她都没看过,所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黄色的馍馍逐渐发胀,渐渐的烤出金黄色,发出诱人且浓郁的面粉香味,吞了吞口水。
宋慎远停住脚步,“钦天监所谓何事?”
宋慎远走到祭台上,对天拜了三次,愿一年风调雨顺,楚国之人安居乐业。
那么到此为止,也是一种幸运。
而那些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
祭祀大典如期在夜里举行,宫中热闹非凡,后妃,官员,宫女全部身着华丽的衣衫狐裘,画着比起平时略微有些浮夸的妆容来庆祝这一年一度的大典。彩灯挂在每一个门殿的门上,照得这夜晚如同白昼,大典的祭祀台上是京城最出名的歌舞房里的美女们,专门跳着祭祀的舞,旁边鼓乐齐鸣,歌舞升平。
他估计应该就是她,走上去问是哪家姑娘。
这十日来,宋河除了跑出去听戏外,便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觉,睡梦里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似乎是要飘起来了。
“自然是明了。”宋慎远迟疑了一下,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