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过学,便尽可能地捡两人的共同话题来聊,场面倒不算尴尬,话语末了,见她不过喝了几口鱼汤便放下了,他有些了然,“你们女孩子都这么保持身材吗?”
“是十二点整吗?”他再一次和侍从确认。
郭家络笑道:“如何做不得?”
郭家络正参摹着新得的一幅画,闻言放下镜子,将手套脱给随从,“新官上任,况且那程家小姐如今也不过双十年华,便是谨之你到她面前,也算是长辈了。”
程棽拿起十几页的文件翻了翻,确是和他电话里说的并无出入,拿下胸口的钢笔签上了。
直到管家额头已有冷汗,她才堪堪放下茶杯。
乔谨之惯来是生意圈里年龄最小的,他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得亏是小一辈,若是程佑霖那个闺女,真不知道这生意还做不做得!”
四老爷说白莲无彩,不如荷花粉嫩,且有楚楚之姿,便让人改种荷花了。管家垂目道。
管家见她语气淡淡,犹豫道:“可那荷花是……”
烟紫色的丝绒衬衫,垂穗的半身裙裹着身段,上面用丝线挑出了几朵白莲,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外罩青灰色的大衣,波浪发型贴住额头,妆容精致,瞧着竟像是民国时的小姐——倘若她此时并未行此刁难行为。
“glitter已经受过驯了,只是纯血马,总归是有些烈性的。”
谢晓枫最近被家里指派,负责和程氏合作的“兰亭湾”项目,他是有些贪玩,但并不纨绔,也想做出一番成绩,不然现在他也不会坐在这里,等着程氏新家主的到来。他让助理邀约在一家晚清王府改建的私人菜馆,为了显示诚意,他特地早到了半个小时。
等她客套地抱歉时,他甫一握住那双滑嫩纤白地手,竟不由得心神一荡,等待的不快尽数散去。
程棽应了一声,看到她旁边站着两个老人,跟两个金刚似的护驾,她认出是府里的管家和程姚的乳母。
“听说回来便先将院里的荷花连根拔了,这新上任的家主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张律师已年过花甲,为程家工作几十年,三天前,正是他找到程棽,说明了二房程绍霖夫妇的遗嘱。
她轻轻打量了一下,见府里果真变了许多,连抄手游廊上的红漆都比以前更赤了。
程棽到门口时,门童已经显示出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拎过她的行李将她引到厅里。
 谢晓枫(一)
谢晓枫给它顺着毛,“确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是的,少爷。”
乔谨之瞧着他明知故问,没好气地说:“总免不得说我们欺负小辈!那程泊文也正值壮年,与你们还做过同窗,怕也是被人一声声的四老爷给叫昏了头,不晓得出来主事,倒让我们尴尬!”
管家说,张律师已经通知了,一会儿就到,便引着她去放行李了。
马童引着两人到一个独立的马厩,果真见到一匹枣红色的马,毛发顺泽,身形高大,眸子黑灼灼的。
见她笑意渐深,谢晓枫自觉失言,却听她又说:
他正了正衣襟,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果然一人过了屏风进来。
早春的桃花已经在枝头吐蕊,风一过便颤巍巍的,显出娇怜之姿来。
管家适时地说,府里三年前大修过一次,景致更胜从前呢。
一记眼风扫过,管家便低头悄悄去了。
“把荷花给我连根拔了,种上白莲。”
郭家络看他故意说歪理,心里发笑,看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孔令山,“你外甥最近跟的那个项目不就是和程氏合作的吗?按谨之的说法,这同辈人总该好办事了。”
谢晓枫酷爱赛马,只是国内的环境并不比国外,他在蔚山的园子里养了几匹,没事倒也可以去跑跑,因为忙于项目,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蔚山了。
谢晓枫轻轻拍了下
马童将门打开,牵了出来,它低着头向程棽蹭了蹭。
程棽:“我既然同是女子,自然也是如此了。”
墙上的挂钟时分两针将合未合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这代表客人到了。
“客气,张律师,以后还要多麻烦您了。”
张律师一走,程棽又坐回椅子里,端着一杯茶细细地品。
程棽笑笑,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问他,这池子里的白莲呢。
程姚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来,怯生生地喊了声“姑姑”。
张律师把文件整理妥当,与程棽握手,“恭喜,二小姐,现在该叫家主了。”
针织的米色提花上衣,荷叶边的半身裙,脚踩一双裸色的高跟鞋,跟并不多高,却衬得整个人纤细高挑,头发在身后做了直筒卷,目光莹莹,在仲春显得俏皮又娇静。
“英国一个朋友送了一匹纯血马给我,前天才到蔚山,只可惜我并不精通马术,早听说谢少爷是赛马的高手,若是下午无事,不如请谢少为我长长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