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到了，她必须是个正常人。
满座寂静，夫人，小姐，先生们或坐在椅子上，或衣着光鲜地站着。他们手里还拿着酒杯，相当冷漠地看着这个可怜的人。
后来她结束了在那里的工作，也得到一份很好的推荐信。她的前程一片光明。
李脱下自己的白手套，仔细地清洗上面的脏污，忽然说:
没有人去扶他进屋。
“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又说了一遍。
李年轻的时候，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她在夏都一个新贵的庄园里开始了自己工作生涯的起点。
他独自走到走廊的尽头，雨水使他浑身湿透，李觉得，他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每天清晨，李为他准备洗漱的时候，他往往安静地躺在床上，专注地看向某个地方。只有等李呼唤他的时候，才会慢慢转过头来。
他没有回答。
云骞和他是不同的。每个人活下去总得为了些什么，比如家庭，比如孩子，比如事业，比如责任，比如爱，比如尊严。但是云骞好像都没有。
“疼的话，下次不要再做了，知道么？”
那个夜晚所有事情都仓促而紧急，李明白自己必须马上去开启隔离器，以免景琛的信息素波动影响到楼上的客人们，接着是疏散人群，还有许多的事情在等着她。
春天就这样过去，夏天到来了。
那家主人性格颇有些荒淫，但用贵族的说法，这“无伤大雅”。他恰好很喜欢养替代品，数量不小，像养猪猡那样，一群一群地养。李常看见他们脖子上系着链子，一个连着一个，被牵来牵去。这其中许多人，也许原来还有着不错的人生。
一次宴会，主人让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替代品出来助兴。后者怕是还没有见过大场面，一直在发抖，还把一杯酒给碰倒了。他跌坐到地上，抖得更厉害。
这些替代品的痛苦，就沿着链子缓慢挣扎着生长，当然，最终都握在了主人的手里。链子挥动，摇晃，好像也无形中一下下打在李的身上，使她觉得疼痛。
李凭借自己的经验，在景琛的举止言语里揣摩出一些微妙的情绪，借此转告云骞，希望能对他起到些许的安慰。
他没有回答。
&&&& 云骞整个人倒在地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晚裙，浑身皮肤被冻得青紫。
李的房间里总是会准备好一面镜子。每天起床，她在这面镜子里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她想自己应该已经长成了一个优秀的仆人该有的模样，严肃，冷静，漠然。
总而言之，烙印最终还是长在了云骞的脖子上。
仿佛在说:“请不要再骗我了。”
“我们……”李重新戴上了手套。“当然什么也不应该做。”
“老爷对您很看重。”诸如此类。
没有人想到景琛下一次的易感期会来得这样快，他的身体正在不断挣脱药效的控制，逐渐崩溃。人们心里升起一种隐约的预感，这位年轻的主人也许很快就要重复他亡兄的命途，走向末路。
他们的脸好像都长的一样，李已经不记得了。
“……什么?”旁边的同伴有点没听清。
有人替换她之后，李回到楼下休息。
有天，她正要到楼上去，在楼梯口的地方，忽然看见云骞跪在远处的石子地面上。那天下着不小的雨，雨声汪洋里，他蜷缩着身形，不知道在做什么。
景琛把毯子盖在他身上:“疼吗？”
景琛对于云骞，好像总有种一厢情愿的感情。正如所有东西从小到大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理所当然地向他走去，那么云骞也一样。
后来，就到了最后一个夜晚。
其他人听了个大概，莫名其妙，不太懂她在说什么:“那你还想怎么办?”
没有一个人。
转身的时候，她听见云骞在喊自己，清晰地感到云骞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非常轻，力量也孱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就不敢看这双眼睛了。
那时李的心情很难用言语来描述，她只觉得有某种巨大的东西从内而外地淹没了自己。等她带人匆匆赶去的时候，云骞却推开了她。
仆人们都十分疲累，坐在长桌旁休息，或者聊天，聊那些夫人和小姐的风流轶事。
他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就算景琛走到他跟前，也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李知道那是他在求救。
他很快就被拖走了。像猪猡一样被拖走了。
他在说，请救救我。
云骞的背后就是一楼的走廊，仆人来来往往，谁都可以透过落地窗看见在雨里的他。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
云骞轻轻眨了眨眼，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非常可怕的空洞，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那天景琛把云骞再次带回来，他们一起进餐
“他们就那样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