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衣物和筐子都还在。他松了口气。
哗——
现在这么晚,又这么暗,也没有人,稍微洗一洗,应该没关系……
丁未拍拍手上的泥渣,站起身来,“束修我会准备的。”
这个意外带来的意外,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清瘦而挺拔的少年穿着一袭素色长衫,立在篱笆围成的小院中,明朗的月光照亮了少年青涩而稍有棱角的脸。
冰凉的河水冲刷过身体,让丁未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温和和的夫子有些无奈地笑道:“子曰三十而立,我如今倒是因为这不如三十的外貌而遇到立身的困难了。”
一双眼睛盯着河中男人精壮结实的腰腹,视线在上下滑动的喉结上停留一会儿,飞速扫过男人的胸前,既留恋又害怕地探究着涟漪下的身体。
第二天丁未早起给春风楼送菜,回来的路上顺便就把关于夫子的情况打探清楚了,作为束修的蔬果粮肉也提了一篮子。
丁未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住了。
丁弦恍若不觉地开口,“我给你打好水了。”
他们父子素来不亲近,丁弦稍大一点的时候就被丁未放到了丁婶家,说是要给她养老,周围人都认为丁未只是说笑,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丁未抬头,正是去而复返的丁弦。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眉目间还有着青涩,更多的是遗留自母亲的秀致,细眉薄唇,眼尾一抹桃花艳色,本是风流的长相却被他清冷淡薄的神情和紧抿的唇角压下五分。
林裴。
少年的目光轻飘飘落在男人的肩颈上,唇瓣开合,“柳河镇有一个新来的夫子,是京城百文斋的魁首,文章不俗,明日我要与你一起去见他。”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本就做好不娶妻的准备,妻子的存在,是个意外。
,晚上赶着送菜也没有拾掇一下,刚才过来的时候似乎还踩到了什么……
有人在目不转睛。
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念,丁未确认自己记住了。
距离河岸的路程不算长,布鞋的鞋底蹭不干净,便会一路带到这里。
屋内一时没人说话,只有丁弦小口喝水的声音。
丁未收拾农具的动作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问道:“有什么事?”
夜风将薄薄的云层吹开,霜白的月光静静投射下来,水面被丁未的动作搅碎,溅起的水花沿着男人起伏的肌肉线条蜿蜒而下,滑过一道道沟壑,最终没入河流,融为一体。
“你怎么来了?”
应该……不是个姑娘吧?
宽肩窄腰的挺拔身躯立在泛开涟漪的水面中间,常年劳作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被水润湿,随着男人的动作收缩隆起,不时有带起的水珠,汗一般自抬起的手臂滴下,在月光下有着令人目不转睛的性感。
目光在被踩倒的草丛和黑暗中慌忙远去的背影上顿了顿,丁未又扫了眼自己穿着裤子的下半身。
“进来吧。”
三年前被镇上的学堂推荐去往临县书院读书,算算日子,也确实该到回来的时候了。
少年的身影这才往大门靠近。
月光被渐渐聚集的云层遮挡,屋内昏暗的烛火照不见少年脸上的那片阴影。
他转头眼神深沉地盯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水,抬头四顾,纠结半晌,最终,一种仿佛衣服里扎进了看不见的毛刺的心理还是促使他做出了决定。
夜风吹得烛影摇曳,门口站了一个人。
“今晚我要住这。”杯中的水消失小半,丁弦这才开口。
丁未的动作一顿,立刻起身上岸,带起大片水花。
“父亲。”
夜里丁弦规规矩矩地睡在床上,清亮的眼睛在注视着丁未躺在自己身侧后才安然转头阖上。
丁未侧身越过他,将房门打开。
慕名而来的人可是有不少因为他长得过于年轻而犹豫
草丛里发出窸窣的声响。
见到人的时候,倒是因为那比想象中年轻的外表而意外了一下。
丁弦的身份并不光彩,但丁未没有选择暴怒摔死孩子,或者休妻送走他,约莫还是受了女人临走前那期期艾艾的恳求的缘故。
丁未在他出门后,目光渐渐移到地上混杂着些许断裂草茎的湿泥脚印上。
丁弦站在原地没有动,视线跟着男人的背影投进屋内,落在男人点灯的手掌上,“今天从书院回来了,奶奶让我过来的。”
还能给丁婶养老。
丁未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平静地给自己的便宜儿子倒了杯水。
回到家中的时候看见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人。
一处被草丛掩映的小河湾里传来了有人入水的声音。
一阵沉默。
得到确定的回答,丁弦这才放下水杯,理了理袖子小步出门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