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疏默然无言,只用力抱着她。
她从不会刨根问底的过问他的事,但她今日就像钻了牛角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可我不记得了,话到嘴边,又成了:“…原来我小时候这么坏?”
莲之抬头看他,眼如星子:“我想听你说。”
涧疏语气淡淡,显然不想多谈。
她带着哭腔:“你说话啊?涧疏,到底是还是不是?”
涧疏顿了会:“是。”
莲之恍恍惚惚回到长生楼,涧疏倚在窗边向她招手,他面容清隽,笑容蕴有几分风流:“之之去哪了?”
她心念一动,忽然想问一句:若我不是冰蚕九幽圣莲,若我只是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为什么要说是…”
涧疏似笑非笑觑她,抱紧她,轻轻一吻落在眉心:“之之是什么我都喜欢。”
他没问她如何知晓,只默了默,说:“是。”
她在他怀里挣扎,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父亲也是,你也是!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们…”
三个字,一个是,令她心碎,像是冬日里窗户被敲开一道缝,寒风呼啦啦地吹进来,裹着风雪,吹得她心都结成冰,又咔嚓一声被他踩在脚底,碎成冰碴。
天底下哪来这么巧的事?
涧疏唇角弧度浅浅,他一笑,眼中便是星河流转,流光溢彩,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一笑即可生辉,莲之看得出神。
欢好时说不尽情话,此刻却只余沉默。
“你骗一骗我啊,骗一骗我也好…”
她想他开口,又怕他开口。
温热的鼻音喷薄在她脖间肌肤,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挠得她痒痒的,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莲之睫毛颤了颤,轻声说:“其实…我不记得在人间见过你。”
她窝在他怀里,他不言,她不语,又是许久。
他薄唇起伏,在她耳边轻言慢语:“大抵是心头血相引,又或是之之太迷人,我入了魔,着了道,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求道长让仙人收了我。”
她从前信他,就从来不曾细想,如今却是不敢想,怕所谓情爱不过算计二字。
情爱两字,堪不破,参不透,无论是神是仙,是妖是魔,沾染了这两字,都低到尘埃里,她向来恣意撒沷,最是妄为,也会有这样小心、殷切的时候。
“我知道,我记得就好。”
莲之像是听了一个故事,一个与她有关又无关的故事。
他仍是笑着,向她招手,不轻不慢回道:“去见了一个人。”
莲之深深呼吸,她在问,却几乎已经肯定:“你认识风月…对吗?是你引他见我?双修之法…是你故意而为?”
“道长吩咐我给你送茶,你才从外面回来,身上落满了雪,跟个雪人似的,性子也跟现在一样,风风火火,把我的茶给撞倒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你不认识。”
“哦。”莲之说:“是魔修吗?”
莲之之感觉到他身体一僵,随后呓语般在她耳边:“对不起,之之。”
“后来呢?你怎么让父亲收了你?”
“那…你得到我…是可以聚魂炼体么?”
空气中的寂静让她几欲窒息,她眼下一湿。
他摸着她的头,下巴倚在她颈窝里,嗓音很低:“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你和观月到了道观…”
莲之没说话,两人相视无言,半晌又问:“涧疏,你还记得我们在人间的初见吗?”
几息沉默都令她惶恐不安。
“你昨天还说我是猪…”
他无法否认,每一次同她交欢,他的灵脉修为都大有提升;他也无法否认,一开始利用她的身体,她的血肉重塑神魂。
他能诓骗天下所有人,却未学会对她撒一个谎。
他的手就抖了,又立马将她抱紧,咬牙,从齿缝蹦出一字:“是。”
 渎仙 第二十四章 爱恨难分
他拥住她,笑声低低。
莲之只是推他,用一双微红的眼睛冷视他:“你放开我。”
莲之走去,在他跟前站定,问:“谁呀?”
他闭了闭眼,说:“是。”
“涧疏…你本名,是叫刑天么?”
她绞紧手指头,眼中亮光暗下,原来…真的不是他啊。
涧疏抱得很紧,莲之动弹不得,她加重了音量:“我叫你
看着他含笑的眉眼,莲之垂下眼,到底没能问出口。
涧疏将她拉到怀里,撩起她发,像往常一样把玩:“之之怎么会问这个?”
三言两语,道尽往事。
“可不是。”他话里无奈,又透着宠溺,曲指弹上她小脑袋:“从小就是只小老虎。”
莲之不答反问:“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