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桌边那人抬眼扫了过来,手中斟酒的动作不停,紫红色的葡萄酒从壶中一倾而尽,倒满白玉杯。
即便没有这句话,她也知道今日走不出这张府。不愿再在众人面前耗下去,连礼都未行,便跟着下人走进后院。任着她们给自己重新梳洗装扮,带入厢房。
“醒了?”还是酒席上的调笑模样,“下来喝杯酒润润嗓子?”他将酒杯递向温迎玉。她只是缩着身子坐在榻上,不应声,紧紧地抓着身下的锦被。
她虽在戏院里呆了将近十年,却因着连双城的名声和自己的身份,从未受到怠慢,更没被那些肮脏的手段沾染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当时只听得一知半解,此时却突然明白过来。
虽然进屋时灌了几盏热茶,可到底伤着嗓子了,声音沙哑,不似先前婉转动听,在张淮景耳中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满洲里的王家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想将势力向京扩张,免不了要先作威造势。连双城虽是底层戏班,却与京城几家富商巨贾都有交情......”说的此处她叹息一声,“只是要拿你当靶子......玉儿,我若有一点法子,今日便不会让你赴宴......”
醒来时已经入夜,她撑着坐起,才发现八仙桌旁的人。款式简单的黑色长袍,却从衣尾处用金丝绣上蒲草盘绕及腰间,与玉佩上垂下的明黄穗子相应。
她不甘受此屈辱,却无力反抗,眼里蕴满水汽,指节都被掐的发白。
“你倒是聪明,我确实不会对连双城如何,不过,”指下的皮肤滑如凝脂,润如美玉,微微发颤,一双又清又冷的眸看得他心里烧起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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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眼不再看他,抿了抿唇,终于开口,“张公子想扬威,拿连双城开刀,我们就只能受着。今日我是不愿,不也只能留在此处?可要真动了连双城,对您也没有好处。”
方才刚唱完戏红润的脸颊早已变得苍白,她听懂了话中的威胁,寒意从脚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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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我当真想要。”
红绸罗帐,鸳鸯锦被,梁上是精雕细琢的图腾,红烛燃着奇异馨香。温迎玉又惊又惧,先还强撑着,等了两个时辰,却因着下午的疲累,竟就在榻上沉沉的睡去。
那人却依旧笑的矜贵风流。
他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睛,俯身在她耳边,
几句话都唤的“温小姐”。温迎玉自十四岁一出《红楼二尤》扬名,此后谁见了不尊称一句“温老板”。偏这张淮景就是要压她的份儿。
原是这张淮景想给京城各家一个下马威,正是因为连双城背后的利益关系,他才要破了这连双城的规矩,又当众说出那话,不过是四两拨千斤,杀鸡儆猴罢了。
张淮景没得着回应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到:“连双城便是这般教人规矩的?我虽有心宽待温小姐,可温小姐也别太下了我的面子。”
他又笑了起来,放下杯子,走到床边。见她又往里缩了缩,便一手制住她的肩膀,一手抬高了她的下巴。明明话说的那么坚决,像是要破罐子破摔,可到底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姑娘,惊惧和胆怯都藏在眼底。
“不过请温小姐到后院一叙罢了,温小姐不愿给我这个面子,是欺负我张淮景刚到京城说了不算么?”说罢撩起金线绣的华贵衣袍立起,举起酒杯,“这杯酒算我敬温小姐,哪怕不为你,也为连双城整个戏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