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默不作声,她现在就是个活死人,姨妈痛加容易着凉,身上毛病一大堆。任由余玮把她的脚放在温暖的水里,把她的手放在他温暖的手掌里。好像和他有关的,不只是血腥,还有温暖。
余玮扶她起身,帮她把小腹捂热后,撕了片暖宝宝给她,隔着几件衣服贴上。
余玮静静听她胡扯,在她继续之前打断她:“这么多天了,你是觉得我功夫不好,半个字都没夸?”
“还有呢?”
看见何其在床上捂着肚子痛得打滚,余玮叹口气,摸到她一额头的冷汗。何其贴着他耳朵小声说了些话,他挠挠头犯难,温暖的大掌覆在她小腹上传递暖意。等她有些许好转,余玮站起身来,帮她掖好被子。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余玮蹙眉,何其的手脚格外凉。端了盆热水,让她泡脚。
“我觉得你这人,”何其顿了顿,在找形容词来描述余玮,余玮等她下半句等得焦急,她才憋出两个字:“挺好。”
“小伙子,不好意思?我懂我懂嘞,阿姨帮你买就是喽!”
何其慌乱地补救,不经意却挠得余玮心痒痒。她的下巴越发尖了,在脱离幼态,蹭得他手臂不舒服。
何其斗着手指头想了想:“还有……细心,长得好看,短头发,不爱笑……”
何其躺在床上等余玮,她觉得身体里有台挖掘机在拱她的下腹。寻到空档思考余玮什么时候回来,痛感就随着手脚的冰凉一并窜过来。
“谢谢您的。”
“嗯?”
一棵树会有四季,发芽抽枝,开花散叶。当路过的行人终于有一天发觉,许久没有闻到过花香,也没有花瓣找错方向躲进自己的头发里时,秋天是真的来了。
她放心闭上眼睛。
余玮要是没听错的话,应该是说“我儿子也该这么大了”。
阿姨的耳朵都要竖到天上去。
“我是问,除了挺好,没有别的?”
拘谨又礼貌的回答。
“呃呃呃,喜欢喜欢,我可喜欢你了!”
余玮站在一侧,给阿姨让出行走的位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得阿姨一条腿裤管空空。
“是我。”余玮在说话。
没料到余玮会这么回应,何其发懵。
阿姨倒也不是什么正义君子,乐呵呵收下,貌似不经意说了句什么。
何其感觉活过来了。
何其点点头,嘴唇有了血色。
那阿姨使了个眼色,八卦得很:“哟,小伙子,又给你那小相好拿药呀?痛经可是女人的苦差事喏,可得好好心疼她。”
其实是他不知道卫生巾怎么贴。半路他偷偷拿出一片打开看,无语的是前后长短差不多,根本分不清。
门那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进来。何其抬起重重的眼皮,看向门。
“有治痛经的吗?”余玮发问。
他拿了好几百给阿姨,阿姨手指舔着口水数了数,发现多了钱,疑惑地说:“咋多了钱?”
自己是当好人的料吧,他还从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不对,他只是需要一个共犯罢了,怎么能让来之不易的同伙受苦。
听了这两个字,余玮半天没出声,光盯着她的脚看。她的脚浸在热水里烫出粉色。
“余玮功夫世界第一好!我保证,在我这里第一好!”
没有等很久,余玮手上就拿到了一大袋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卫生巾。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黑色塑料袋装着这些东西,又不是垃圾。
余玮一声轻哼,算是饶了她这回。那句喜欢钻进他耳朵里不愿意出去。
这人嘴碎得很,手上却麻溜地拿了些药给他。
“卫生巾记得换。”余玮面不改色地说,“差不多两小时换一次,我在网上查的。”
是经期作痛。余玮走在路上,发现自己出门的次数越发频繁了。
他照旧去那个药房拿药,中年的阿姨还在柜台守着,换了个古旧的录音机听小曲儿,角儿们咿咿呀呀好不动听。
余玮瞧了眼,没有接过手。斟酌了一下字眼才开口:“卫生巾,有吗?”
 痛经
阿姨从柜台侧门出来,脸上的笑容泛起褶子,像一朵皱巴巴的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