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大声呼喊,霎时之间钢镖、袖箭、飞刀、铁锥、飞蝗石、甩手箭,各种各样的暗器都向乔峰和那大汉身上射去。那黑衣大汉一拉长绳,悠悠飞起,往旗杆的旗斗中落去。腾腾、拍拍、擦擦,响声不绝,数十件暗器全都打在旗斗上。
那大汉第二记跟着打来,两掌之间,相距只
单小山抵不住这股大力,手臂下落。
这一下出手奇快,乔峰一来绝没想到他竟会击打自己,二来这一掌也当真打得高明之极,竟然没能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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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挟着乔峰,从旗斗中荡出,顷刻间越过那株大树,已在离旗杆十丈外落地。他跟着又甩长绳,再绕远处大树,如此几个起落已然走得无影无踪。群雄骇然相顾,但听得马蹄声响,渐驰渐远,再也追不上了。乔峰受伤虽重,神智未失,这大汉以长绳救他脱险,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自是深感他救命之恩,又想:「这甩绳的准头膂力,我也能办到,但以长绳当作兵刃,同时挥击数十人,这一招『天女散花』的软鞭功夫,我就不能使得如他这般恰到好处。」
喬峰歎了口氣,說道:「恩公教訓得是。喬峰以有用之身,為此無益之事,原是不當。只是一時氣憤難當,蠻勁發作,便沒細想後果。」
喬峰叫道:「恩公,恩公!」
群雄也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待傷勢好轉,你我必再相見。」他頭也不回說著,接連縱躍,很快不見了。
那大漢道:「嘿嘿,原來是蠻勁發作。罷了!你傷勢頗重,谷底有一莊院,主人姓蕭,雖是契丹人,但精通漢語。我已事先知會過,你儘管放心前去那裡養傷。」說完抬頭向天,縱聲長笑。喬峰只覺他長笑聲中大有悲涼憤慨之意,不禁愕然。驀地見那大漢拔身而起,躍出丈餘,身形一晃,已在一塊大岩之後隱沒。
喬峰道:「謹領恩公教言。」
他雖然伸手扶住山壁,卻敵不過越來越無力的雙腿,身體不由慢慢頹軟……
那大汉一怔,向他打量了一会,忽然右手挥出,拍的一声,打了他一记耳光。
群雄齐声惊呼声中,半空中又扑下一人来,却是头下脚上,一般的势道奇急,砰的一声响,天灵对天灵盖,正好撞中了单小山的脑袋,两人同时脑浆迸裂。群雄方始看清,这先后扑下的两人,本是守在屋顶防备乔峰逃走的,却给人擒住了,当作暗器般投了下来。厅中登时大乱,群雄惊呼叫嚷。蓦地里屋顶角上一条长绳甩下,劲道凶猛,向着众人的脑袋横扫过来,群雄纷举兵刃挡格。那条长绳绳头陡转,往乔峰腰间一缠,随即提起。此时乔峰三处伤口血流如注,抱着阿朱的左手已无丝毫力气,一被长绳卷起,阿朱当即滚在地下。而长绳彼端则是个黑衣大汉,站在屋顶,身形魁梧,脸蒙黑布,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大汉左手将乔峰挟在肋下,长绳甩出,卷住大门外聚贤庄高高的旗杆。
单小山自旁抢上,挺刀刺出。眼见刀尖离乔峰胸口已不到一尺而他浑无抵御之意,丐帮吴长老、白世镜等都闭上了眼睛,不忍观看。突然之间,半空中呼的一声,窜下一个人来,势道奇急,正好碰在单小山的钢刀之上。
那人罵道:「你這臭騾子,練就了這樣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怎地去為一上瘦骨伶仃的女娃子枉送性命?她跟你非親非故,無恩無義,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美貌佳人,只不過是一個低三下四的小丫頭而已。天下哪有你這等大傻瓜?」
喬峰只跨出一步,便一陣頭暈目眩,搖搖欲倒。
单正听到乔峰震耳欲聋的怒吼,脑中陡然一阵晕眩,脚下踉跄,站立不定。
只见长绳从旗斗中甩出,绕向八九丈外的一株大树。
那黑衣大汉将乔峰放上马背,两人一骑,径向北行。
最後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他一边策马、一边取出金创药,敷上乔峰三处伤口。乔峰流血过多,虚弱之极,几次都欲晕去,每次都是吸一口气,内息流转,精神便是一振。那大汉纵马直向西北,走了一会,道路越来越崎岖,到后来已无道路,那马尽是在乱石堆中踬蹶而行。又行了半上多时辰,马匹再也不能走了,那大汉将乔峰横抱手中,下马向一认山峰上攀去。乔峰身子甚重,那大汉抱着他却似毫不费力,虽在十分陡峭之处,那大汉便用长绳飞过山峡,缠住树枝而跃将过去。那人接连横越八处险峡,跟着一路向下深入一个上不见天的深谷之中,才站定脚步将乔峰放下。乔峰勉力站定,说道:「大恩不敢言谢,只求恩兄让乔峰一赌庐山真面目。」那大汉一对晶光灿然的眼光在他脸上转来转去,过得半晌笑道:「你爱上我了?」
人虛發虛接,使的都是當世罕見的上乘武功。那大漢使滿第二十招,見喬峰雖在重傷之餘,仍是變招奇快,認穴奇准,陡然間收掌後躍,說道:「你這人愚不可及,我本來不該救你。」
乔峰一怔,心想:「听这人声音,年纪似乎不轻,忒也爱开玩笑,且诓上一诓。」面容一整,说道:「恩兄慧眼如炬,竟将我心里想的都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