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以后你和外婆都过得上好日子。”
“我们小区楼下买的,你喜欢我之后每次都给你带。”
江月西当然乐意。她这个人从小成绩好,也从小就被所有老师念叨,要团结友爱,优生带差生。周诺和林晓亮这种二流学校里的三流学生,在她眼里可能离法盲也差不了太远。
娇妻爱子太过幸福美满,新人生亦太过锦绣团圆。
街坊领居都探头看,说这周家的女儿走了眼,福气薄,跟个假洋人跑去了美利坚端盘子。这前女婿如今倒可真风光无限。
的大都也算平步青云,然而他们家依然是没有起色。
她整个人散发着比橙子还清甜的气息。
从此小周哥哥简朴的日常开销里就增加了一项昂贵的橙子购买费。
林晓亮昨夜又照旧工体蹦了个通宵,天毛毛亮才回家,感觉没睡多久便被厨房里的动静惊醒了。他盯着一张宿醉的脸跑去厨房,看到周诺系着个围裙,一幅洗手作羹汤的样子,乐了。
母亲跟了个侨胞去了美国,回国的次数越来越少,承诺过在美国安定好了就会回来接他,也落了空。
讲座听到一半,江月西打开盒子来吃,刚嚼了一口就睁大了眼睛,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十分可爱。
讲座散了,两人约好了一起夜跑。R校的操场比周诺他们学校的不知道气派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那几年的不得志,怨恨,和窝囊拿不出手,又大概是周诺的存在便是对这些不堪的见证。总之有几年的时间,他的父亲彻底与他和外祖家断了联系。
故事的结局很世俗也很唏嘘。
人间太少团圆剧本可写。彼时少年时代的周诺,比现在要激烈与孤僻许多,他父亲心中对这长子再多愧疚,也唤不开一扇紧闭的房门。
大概是怕打扰到了身边的人,她靠向周诺那边,扒拉他手臂,口齿不清地小小声说话:“这也太好次了吧!你在拉里买的啊!”
周诺开门时,他外公正站在八仙桌边,慢悠悠收拾茶盏。
人间分分合合,一场闹剧,画本写到穷尽处便落了幕,锣鼓喧天散了场,伶人洒的泪都干了,看客也走了。只有周诺被留在原地。
明明是刚刚过了命的交情,他脚下的步伐,却让她觉得风花雪月无边。
林晓亮冒着生命危险抢了一瓣橙子,叼在嘴里继续回房睡大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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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一边去。”小周哥哥此时的滚字往上扬起,眼角眉梢春情荡漾。
跑完步江月西问他,急不急着回家。
一纸婚书还未撕破,他父亲也跟同单位的同事好上了,那人也离过一次婚,北京人,父母都是一线退下来的高干,在结婚第二年就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事业上有人扶持,从此也算是志得意满。
一如他们初次相识,他额角还有伤,她问他要走哪边,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顺路。”
江月西爱吃甜的水果,周诺那天便心血来潮,切了一盒橙子,拿外卖盒装了给江月西带了去。
秋夜有凉风,圆月壮阔地垂挂在深蓝色天际,虫鸣倒还是
“诶。”
他愿意来,她当然开心。
事情是这样的。法学院每到周末便会办各式各样的讲座,江月西作为社会主义法制未来的接班人,自然场场都不会错过,她偶然提起,周诺却留了心,再后来便问她能不能也去听。彼时周诺和江月西刚相识并没有多久,为了避免尴尬,林晓亮总被周诺抓去一起听讲座。
没有盼头的日子过久了,便开始有了猜忌,怨怼和隔阂。
他外祖问他,这钱他给你的,要退他吗?
少年眼角眉梢都是心伤,像一只浑身都竖起毛的小兽,语气却很残忍“为什么不收。他欠我们的,多少钱我都要。”
一辈子教书育人的小老头,经这么一闹,身姿好似都佝偻了几分。此刻黄昏里更显寂寥。
他叫他滚。
“代我问月西妹妹好。”
“哟,小周哥哥又做爱心便当呢。”
这样令她惊艳的人,她遇到了,便不允许自己轻易错过了。
周诺摇摇头说,“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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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人都很沉默。各自有各自的纠结,也有各自的决心。
正巧林晓亮的父母给他们住的地儿送了一箱橙子,特A级的澳橙,市面上买贵得咋舌。甜得跟兑了蜜似的。
直到周诺初中时代,他父亲才再次出现,甚至亲自登他外祖门前想要一见。x牌的黑色大奔,身后还跟了个秘书。
“噗...”一边的林晓亮一口水没含稳。
“行,那我明天给你存银行去。去厨房帮你外婆一把,把淮山鸡汤端来喝。”
周诺叫他,少有的亲昵。他有他母亲的眉眼和轮廓。
茶凉了,人便真的走了,只留了个电话和一张银行卡。
“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