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张开一丝眼看看前面，那个跟着林妈妈的小姑娘满身都是血，远远的瘫在一边，一动也不动。林妈妈也一样，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仰躺着，半边脸都是血。
抱着自己的人停住了脚步，万春费劲的抬起一些眼皮。
有个人把自己揪了起来。
她有选择自己怎么过的权利么？她只是想好好活着。
只有鼻子是灵敏的，灵敏的嗅着那些烟味。
脚步声近了，一双纤尘不染的皮鞋。
但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那个老者站在他们面前，朝他们挥着手，望着她的眼神除了渴望，还有痛苦。
周围除了一股焦油燃烧的刺鼻气味，隐隐约约的腥味之外，还有很浓的烟味。
如果是别人说这些话，她会冲上去跟他们拼命，可说这话的人是林海的爸爸。
还嘲笑每个她救过的人杞人忧天。
老者把车开出了院门，开的很平稳，就像他给别人的印象一样：“我还要抽你的血呢，怎么会伤害你。”
“爸爸只是想多活几年，我救过你，你也应该救我。”
“不要跑了，你跑不掉的。”
只是那辆车还是静静的呆在那里，人也没有下来，万春无力的笑着，一边笑一边咳嗽，她希望那个人死掉。
现在想想，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松开，我死也要死在这。”
“你怎么... ...才来啊... ...”
万春不想跟他说话，带着厌恶垂下眼眸。
她想起来这个人她见过，在酒店的电梯里。
可他的脚步没有停。
她闭上眼滚了下去：“你做梦去吧。”
“林海！”
一种莫名的不信任在蔓延。
“你永远都是这么自私，永远都不会为我考虑！你知道她以前干过什么么？她以前是个贼！是个小偷！是个被我们踩在脚底下都不敢吭一声的蛆虫！苟且偷生虚度光阴，如果不是她能救人这种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耳边只有油门的轰鸣声，不吵，万春觉得很安心。
 八十九
有一片暖呼呼的东西盖在自己身上，很舒服，还有一种熟悉的檀香味钻进鼻子里。
“我... ...见过你... ...你费... ...这么大劲儿... ...何必呢。”
车子开回了那个院子，但是带他回来的这个人似乎不打算继续待在这里了，似乎知道万春已经气息奄奄，他连车都没有锁就走了出去。
车速很稳，他也只是一头开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很疼，很热。
但是他想错了。
如果现在她把自己丢在这里，她不会怨他。
听见后面的声音，万春没有停。
万春咬着牙把自己撑起来打开车门摔了下去，一点一点的往旁边趴着。
她可能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万春挪了挪身子，把自己挪到车门旁，这用尽了她之前积攒的所有力气。
等不来林海，自己就死了算了。
万春没有睁眼睛，任凭自己像一滩泥一样流向对方。
她应该早点放开自己喊她一声，喊她那天给自己戴上手镯之后，眼神期盼的那声。
万春又被拽了起来，身子像一块加热过的橡皮泥一样毫无支撑的倒在这个人身上。
万春被放进后车厢，盖上了一件衣服。这个车厢里也有很浓的烟味，她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嘴巴是苦的，从被绑走之后天天都在哭，眼睛看不清东西，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沉甸甸的麻木着。
她不想让那些恐惧占据自己的身体，下面有她爱的人可以陪她。
似乎来自这个抱着自己的人身上。
在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爆炸之后，眼泪又开始流了。
路上的石子硌的她叫出了声时，才发现老者在她跳车的一瞬间打了方向盘。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狠狠的戳在万春心里每一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提醒她心里刻意回避的记忆。
眼前的天地是颠倒的，万春仰着脖子往后看，她觉得那辆车很眼熟，想翻过身来仔细确认。
听到这话，老者笑了笑：“小姑娘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喘着气把手搭在了车门上试了试，门开了，冷飕飕的风挂了进来。
以前白海梅就说，不知道你的血能救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总是很乐观，觉得自己能救人是件好事。
痛苦的神色在他脸上弥漫到扭曲。
以前看电视节目上说，如果跳车位置不当，人就可能会被后面的车轮压死，万春感觉得到他的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