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自己还会去找他,谁让自己总是主动呢?
“他走了。”
她也想去他说过的那个香料市场,闻闻胡椒跟檀香。
“嗯。我睡会,浑身疼。”
最后一次看见乔荣森的时候,他也是在这样的屋子里。
以前万春问他,外面什么样?
想到这里,万春笑了笑。
但是这一次逃跑的时候,他心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去年之前,万春很少哭,哪怕小时候被镇子上的孩子打的浑身疼,也总是倔着一张脸。
吴楠的眼泪像珠子一样滑落在身上,一颗又一颗。
他突然想起那个小姑娘,那个捂着胳膊哭着撕心裂肺,却还是像小豹子一样亮出爪子挠人的小姑娘。
万春站在机场的门口,神情恍惚的看着订票软件,以前他说等有时间了,一起陪她去东边的那尊菩萨面前上香,但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去了。
研究所所长利用职务之便对人非法拘禁,非法人体试验,以及买卖人体器官,还播放了很多证据照片。
万春缩回被窝里,用酸沉的胳膊拉上被子。
可谁知道呢?
跟白海梅告别的时候,万春没有再哭,走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墙上挂的新日历。
 九十
乔柏没说话。
回来后他经常坐在家里那栋空荡荡的房子里发呆,总觉得周围有很多人在他身边不停的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电视剧突然停了,取而代之是新闻里主持人严肃端正的播报。
毫无意识,脱口而出。
在他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把眼前的人折磨致死之后,他再也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了,所以他跑了。
“好,我给你按遥控器,你想看那个说停就行。”吴楠吸了几下鼻子坐在她旁边。
“关了吧,太吵了。”
醒来的时候,吴楠在身边,眼睛通红。
一心寻死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还能弥补一些什么,可造化弄人,他最后终于明白他只是个凡人。
她问白海梅要了她家二楼的钥匙,坐在那间堆满了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的屋子里一整天。
父母离婚后,他也想走,可他的父亲不肯放他,甚至处心积虑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乔柏说,他父母亲关系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恨他的父亲,恨他丧失伦理纲常,一气之下离开研究所回老同学的实验室继续搞学术。
他跑到一个很远的,谁都不认识他跟他那个畸形的父亲的地方,他想死的有尊严一点。
于是他又跑了。
他说外面的世界特别大,你这里可能还在热的流汗,我这边或许就在下着鹅毛大雪,你那里似乎寒风凌烈,我这边应该春暖花开。
万春在家的时候跟他一起看过,那天两个人都不知道看什么,万春就胡乱点开了播放。片头曲响起的时候,她提前说出了一句歌词。
又一年的春天到了。
猫被抱回来了,万春就也再也没有回去过。
万春看不明白,只觉得有一股烟味在鼻息里徘徊。
这间医院,很眼熟。
一辈子太长了,她想以后只有甜。
大橘还在,不知道怎么就养在了白海梅那,被她喂的胖了许多,白海梅总是夹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语气跟万春说它不挑食,好养活,就是成天喜欢张牙舞爪,叫起来还凶巴巴。
想到这里,万春摇头苦笑。
是个很早以前的电视剧,三观不正,却甜得腻人。
不记得他当时在干什么了,但确定他没有抬起头。
很安静,吴楠衣服的摩擦声都听的很清晰。
他想了很久。
万春把头歪了一下:“我想看电视。”
万春听完之后没说话,沉默良久后看着乔柏:“他妈妈呢?”
“停... ...”
然后他接了第二句,无辜而自由。
他害怕自己的父亲再去找她,然后耳边再多一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