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说顺了嘴一时没察觉她脸色变化,继续嘀咕道:“我说的是事实嘛,小姐之前不也说过吗?他是你
真有如此巧合吗?
小凤一边把水递给她,一边竖起大拇指夸:“小姐,你骑马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要是个男的,绝对迷死大片女人。”
周幼薇眨眨眼,心脏猛地快跳几拍,又一次恍惚了,确定自己绝没有听错,才喃喃念出他的名字:“段希廷。”
面容相像,连名字也一样……但如果是他,为什么对她冷漠得像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周幼薇心里疑窦丛生,忍不住向他走去,却被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忽然挡住,伸手说:“周小姐,赏脸跟我跳支舞吧?”
一从国外回来,她就暗暗派下人去找,不停地找,从没有间断。可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下人们都开始抱怨,劝她放弃,甚至认为她无理取闹,她还是固执己见。
脑海里闪过昨夜的场景,周幼薇心底犹豫,低下头抿了抿嘴角。
两人好像一拍即合的忘年之交,没有众人眼里所谓的仇敌见面,必斗个你死我活的景象。
周幼薇取掉帽扣和手套,用手捋捋头发道:“你也学会拍马屁了,拍的水平还不低。”
年少的青涩历经岁月风霜已变得凌厉,恰如鞘里暗藏锋芒的利剑,明明嘴角扬着微弱弧度,却阴郁得不见笑意。
周世仁哑然,堵得说不出话来,幸好熟谙官场做派,很快回旋道:“段队长说笑。时势造英雄,你年轻有为,现在正是前途一片大好。我归国不久,对诸事不明,日后还得仗你多指教。”
段希廷不经意地抬眸,瞬息流转,风乍起。
她刚准备拒绝,转念一想,贸然过去不是上策,不如以此作掩护观察更好,于是欣然应允。
“那还不是因为小姐有学问嘛,”小凤笑嘻嘻地说,“不过,小姐今天怎么才骑了两圈就不骑了?以前不骑够十圈,你是铁定不会下马的!”
“好好的,干什么赌咒?”周幼薇在室内换掉骑装,轻声骂。
青年本没抱希望,不料她爽快至此,呆了呆,高兴得不知所措。
“我就是不想小姐老为个死人牵肠挂肚……再说,他有什么好呀?不就是个死刑犯,没读过书,无父无母,还杀人犯了法,活该遭报应。”
在场人皆知周幼薇的家世,而她姿容才情也实属上等,追求者并不在少数,奈何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他们难有资格与周家攀上瓜葛。所以有心者虽多,周幼薇却不知道。
 纵是再遇,也不相识
翌日清晨,鸟雀啾啾鸣叫。沉寂了一冬的树木开始抽枝发芽,日光从稀疏叶片间投射在青砖铺地的庭院。
女孩在舞池游走自如,身姿若霞间青鸟。
望着窗外的周幼薇猛地转头,冷着脸低斥:“不准你这样说他!”
*
“小凤,吴叔真的没有在西城监狱接到人吗?”
东郊马场里,周幼薇没像往常那么兴致高昂,只骑了两圈,便把绳子扔给场外的马童。
记忆的画面呼之欲出,她不敢置信,那人与印象中的人差别这样大……
周世仁同他齐齐看去,笑了笑,“段队长,花开堪折直须折。”
连六年前一无所有,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他也会用力抱住她说:“薇薇,不要哭,我会陪着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两人走出马场,坐上停在路边的周家车子,缓缓驶向城区。
段希廷侧首。
言罢,不等周世仁回答,就悠然穿过人群,叫上八角扬长而去。
方才诸位窃窃私语的话几乎一字不漏被周幼薇听见,76号第二处……原来这个人是搅得陈伯伯睡不好觉的罪魁祸首?他们跟76号明枪暗箭斗法,早就势不两立。
“小姐,我怎么会骗你。吴叔向来办事稳妥,就是怕你不相信,才反复找人询问查证,事实摆在眼前!”小凤急得举起手指发誓,“我要是骗你,天打雷劈!”
“周老爷谬赞了,晚辈不才,不敢指教,”段希廷懒得继续打太极,话锋一转,“恕我还有要事在身,今夜不便久留,他日再登门拜访。”
“哎呀,小姐你又问这事?你这几年从国外到回来问了不下三百次了!吴叔不是说了,他四年前就按你的意思去永州疏通打听,亲眼看见的死囚名册,照片确实是他,人家说他犯的是死罪早处极刑了!”
“不会的,他命硬,不可能轻易死了。”
这番似真非真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他收回视线,饶有兴味的语气微含嘲讽:“我自认尘垢粃糠,怕玷污了花。”
因为她始终觉得,他不会离自己太远。就算那时候她嫌他烦,骂他是条缠人的狗,他仍旧没有走开。
两粒白玉耳坠和裙摆旋转,踏着节拍的舞步时而急促,时而从容。她像一朵橙色的太阳菊,算不上绝色,却充满活力,浑身透着股俏皮劲儿,惹人喜爱。